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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恭人神色緩了緩,似乎是勉強擠出了些許笑容。
“陳家二房的十一公子娶妻,這是禮單。”
原來她來找自己是為了這事。
葉娉心裡還在琢磨方才的事,有些遺憾錦恭人轉變了話題。她將禮單接了過來,掃了一眼就皺起眉頭。
禮單之豐,說是自己娶妻都說得過去。
“以前陳家的子孫成親,也是這般禮數嗎?”
“是。”
葉娉皺眉,補償了一個莊子的出產,這人情往來還如此之重,那陳家一家上下可謂是全靠公主府養。
上代人的事,她不好置喙。
長公主願意養著,溫御也沒有二話,她自然不可能說些什麼。
“前幾日陳家這輩又添了人,四十七公子的滿月禮的單子在這。”錦恭人說著,又遞過來一張禮單。
四十七公子?
陳家人是不是太能生了些!
“陳家共有幾房人,每房男丁多少?”
“陳家當年三房人,下一代成了七房人。大房嫡庶公子共十三人,二房十五人,三房十一人,四房六人,五房成親三年,只有兩人,老爺和七老爺還未成親,四十七公子是五房幼子。”
葉娉皺眉,她怎麼覺得陳家這是本著生得多有人養,且還有賺的想法拼命生孩子。這一代已有四十七人,看樣子還在不停增長。
“陳家諸位公子中,可有上進之人?”
“陳家眾人靠殿下的那處大莊子過話,無人在外謀生。除去六公子十年前考取過童生,再無一人有功名。”
沒有工作,還沒人讀書。
陳家人分明已經成了依附在公主府上的藤蔓,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生越多。再這麼下去,並非長久之計。且不說公主府負擔如何,單說陳家人的心態已經讓人不喜。
她深深看了錦恭人一眼,心下瞭然。
錦恭人必是不滿陳家久矣,又苦於身份不好開口。對方這是想借她的嘴,讓她在溫御面前吹枕頭風。
這風是吹還是不吹?
她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吹一吹。
溫御貼出去的越多,將來她的孩子擁有的就越少。而且她不想助長陳家人的風氣,畢竟升米恩斗米仇。時日一長,陳家人不會再有感恩之心,只會將一切視為理所當然。若公主府能負擔得起,那是千好萬好。但萬一她的孩子不如父親能幹,無法滿足陳家人的需求,那時候這堆爛攤子全成了她孩子的鍋。
不行。
堅決不能給孩子們留難題。
這枕頭風不僅要吹,還要吹得有效果。
一帳遮之,四方紗幔中仿佛自成天地。燭火隔著一層,將這方天地暈染得分外溫馨。幽香混著清冽的男子氣息,無所不在地糾纏著。
枕頭風這玩意,應是男女雲雨之後吹最為管用。
可惜孕初三月有忌諱,葉娉沒有辦法施展美人計。何況在她看來,近些日子無形中施展美人計的另有其人。
冰雕玉刻的容顏,在繡著鴛鴦戲水的喜慶枕頭上越發打眼。
此時的溫御,不再是人人聞之色變的煞神。這樣的安靜與美好,說是墜入凡塵的神子亦不為過。
神子可遠觀,不可褻玩。
葉娉吞了著口水,湊過去在他臉上“叭唧”一口。心裡不無得意地想,落入凡塵的神子,也不過是自己唾手可得的美色。
她消用了這美色,也順理成章結了果。所以無論如何她也要為自己的孩子打算將來,將隱患扼殺在尚未難以收拾之前。
“郡王,您說我這一胎是男是女?”
“女兒吧。”
應該是的。
葉娉想。
都說稚子的眼睛最靈,她家小四不是說她肚子裡的是個外甥女,那應該是個女兒沒錯。女兒好,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事關她小棉襖的嫁妝,她怎麼能不努力。
“我祖母曾說過,如你我這般出色的長相,合著應該生十個八個,您以為如何?”
“可。”
可什麼可!
你當是批准屬下的奏報呢。
葉娉在他耳邊嘆氣,“養孩子說難也難,說易也易,端看怎麼養。若是家裡和產業少了,分到個人頭上的不多,您少不了被埋怨,您說是不是?”
他眼神緩緩看了過來,對上假裝憂愁的一張小臉。
這小姑娘又玩什麼花樣?
“郡王,您這麼看我做什麼?您看得我心裡好慌,我好怕自己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哪裡又惹了您不高興。”
“好好說話。”
這可以他說的。
葉娉清了清嗓子,脆聲道:“都說父母為子女,當計之深遠。雖說我們這一胎是男是女還未可知,但我們總得為她計劃一二。若是閨女,自小便要為其攢嫁妝,若是兒子,便要給他存聘禮。我最近看帳,總覺得開銷太大。古人云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長此以往我怕終有一天會入不敷出,到時我們該如何安置自己的兒女。”
溫御初時眼底還有笑意,漸漸笑意變淡,最後神情一片冰冷。
他氣勢一變,葉娉立馬就感覺到了。
床幃之間就這麼點大,躲都沒地方躲。
“郡王,您方才讓我好好說,讓我別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