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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的其餘五人,全都高高提起了一顆心,期待、緊張、恐懼、擔心在他們的面孔上交織。
有一點,是夏景耍了宋仰。
他並不關心自己進入駕駛室與否會否影響其他人的生死。
夏景從不為了別人做任何事,更不會為了別人犧牲。
他做任何事的目的,都單單只是為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剛才,他只是試著用人類慣用的話術,試探了下宋仰的反應,結果非常有趣。
他想,宋仰終究是個好人,但這個好人有一點與眾不同。
他聰明,善良,勇敢,大膽,不會躲在別人身後讓別人替他面對危險,但也不會因為危險就攔在別人面前,阻止別人做正確的事。
腦子清醒,思維果斷。
和這種人相處,感覺真是太舒服了。
夏景覺得,要是可以的話,他希望以後能多和這傢伙玩幾場副本遊戲,這樣,他的日子也就不會太無聊了。
——他推開了駕駛室的門。
一股吸力將他狠狠拽了進去!
*
夏景進門前,列車長一反往常,趴在門邊用蠢蠢欲動,充滿惡意的眼神注視著他,顯然是想報復上一輪夏景砍斷了他的手。
要是被選中的人是宋仰或者沙宇,恐怕列車長這會兒已經興奮到癲狂。
所有人都在擔心夏景,怕他這次不會太順利,萬萬沒想到——
當夏景消失在門後,熟悉的列車長的舌頭緊貼在了那小小的玻璃窗上,下一秒,門內卻忽然傳來一聲哀嚎,怪物的舌頭離開了窗戶,反倒一股血跡噴灑了上來,嚇了眾人一跳!
幾人快步上前,沙宇緊張道:“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費笙簫臉色慘白:“冬景沒事吧?”
宋仰的心也提了提起,結果往門內一看,他鬆了口氣:“……不是。”
發出哀嚎的人竟然是列車長。
此時此刻,他的身體已然裂成了兩半,而他的上半身,已經連帶著舌頭一起齊根斷掉,整個消失不見。
夏景的腦袋已經快被列車長的“嗓子眼”吞沒,大家最後看到的畫面,就是他高高伸出手,手中握著一把沾血的砍刀。
砍刀憑空消失,夏景連帶著手臂徹底消失在了列車長的肉質管道中。
幾個人瞠目結舌,黎棉也震驚了:“他把列車長的整個上半身給砍了?!”
這駕駛室都進去過幾個人了,夏景是唯一一個正面進入駕駛室還能反殺怪物的!
費笙簫懵逼道:“不是,那列車長的上半身呢?!”
宋仰:“……”
宋仰:“……應該被他收進空間袋了。”
其餘人:“???”
不是吧,這什麼神人,自個兒都快被整個吞進去了還記得要收人頭呢?!
大家風中凌亂。
宋仰的心情也有些一言難盡,可同時他又感到了一絲意料之中。
很快,他斂了斂容,轉身盯向車廂上方的方形管道。
其餘幾人也回過了神。
黎棉下意識想要走向車廂和駕駛室交接的位置。
可她很快就想到,這一次就算那個叫冬景的青年不成功,她也不能再砍火車頭,只因再來一次,副本恐怕會直接關閉,他們所有人都將被永遠留在這個副本當中。
若是那個青年不成功……
他們只能任由他被腐蝕,徹底化作火車的營養,供他們渡過這一關。
而之後,他們也只能按照列車怪物的指定,一個一個將夥伴送進去。
再也沒有強制讀檔重來的機會,不成功,便是死。
不論如何,這個遊戲都將很快就徹底結束。
黎棉握緊了手中的劍,走回到了費笙簫身邊。
沙宇緊緊摟著楊樂柳。
宋仰沉默地盯著方形管道,等待著、等待著,直到“咚”的一聲,再次響起——
方形管道的出口處,鼓了起來。
所有人都頓時繃緊了身體,心跳開始加快。
……
夏景在自己和笑臉城一齊誕生後的這兩百多天裡,曾數次嘗試過自毀。
這並不是因為他生無可戀。
就如他曾經對《不要去想!》副本中那個老奶奶說的那樣,他喜歡玩遊戲,喜歡活著玩遊戲,他從不好奇死亡。
他只是好奇,自己這樣的存在到底算是什麼。
而那數次的嘗試,最終只讓夏景得到了一個答案,那就是——他永遠不會死。
他死亡數次,亦復活數次。
這樣的結果非常無趣。
夏景停止了關於死亡的探索。
因而,夏景也沒打算讓自己死在方形管道中,只因這很無聊,而且他還想要抵達怪物所在的真正世界,殺了它,將它吞入囊中。
夏景的意識就此進入到了混沌中,在這混沌里,他很快就找回到了自我。
他清醒地讓自己的意識緩緩上浮,就像是一個潛入海底的人無聲游向頭頂上方光影晃動的海面。
隨著意識上浮越來越快,越來越清晰的痛楚也開始從四肢百骸襲來。
他的肉體正在被腐蝕液啃噬。
那透明的,看起來無害的液體在漆黑的金屬管道中飛快地侵蝕他的皮膚、肌肉組織,融化他的血管,摧毀他的骨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