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桑懷柔本來也沒打算繼續在這地方逗留,趁著大雜燴燜鍋,數了數剩下的錢,再跟床板下的兩張粉紅大鈔相加,足足304塊。
所謂“藝高人膽大”,“無知者無畏”。
懷揣如此大一筆巨款的桑懷柔覺得這事穩了。從這裡趕路去桑家,又能花費多少呢。
她心情不錯,掐著點揭了鍋,鮮香的大雜燴鍋子“咕嘟咕嘟”冒著泡,湯汁收的恰到好處。
桑懷柔身手敏捷,把調製好的蒙汗藥倒進鍋中,反覆攪拌,就著筷子頭抿了一小口,確定嘗不出什麼怪味兒來,得意地吹了聲口哨。
還別說,桑權的酒確是好酒。
不枉她偷了半天,襯得這鍋菜反而更香了。
客廳里,齊若楠顛兒顛兒地跟桑權匯報完王老頭的要求,桑權只覺得廚房裡的不是會做飯洗衣的便宜閨女,而是他長了腿的一百二十萬。
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足夠他在親生閨女聯姻前,揮霍個幾年了。
等桑懷柔端著燉鍋上桌,給三人分好碗筷,看到的就是桑權一張噁心人的笑臉,往左瞅瞅,連齊若楠也使勁扯著皮沖她笑。
桑懷柔自然知道這倆人打的什麼鬼主意,垂眸冷笑,嘴上卻乖巧地招呼兩人嘗嘗手藝。
桑權向來是頭一個動筷子的。
嘗了一口眼前一亮:“不錯!你加酒了?”
桑懷柔揚了揚眉梢,想到桑權那瓶未拆箱茅台已經缺了三分之一,淡然道:“沒,一點點黃酒加配料。”
桑權越發震驚,早知道就不省吃儉用買酒了。
他不再多問,跟齊若楠兩人狼吞虎咽,就著鍋邊的蔥油餅吃得不亦樂乎。而桑懷柔呢,一碗上午剩的白米粥泡一顆鹹鴨蛋,蛋黃出了沙,喝得很是舒坦。
吃了個七分飽的桑權總算注意到不對勁,皺眉問:“怎麼不吃正經飯?”
餓出個好歹來,他怎麼跟王家老頭交代。
桑懷柔擺手,極力佯裝柔弱:“太熱了,沒胃口。”
桑權半信半疑的看一眼:“去,把我房裡風扇取來開著。”
桑懷柔磨磨蹭蹭推辭了幾句,看著齊若楠跟桑權相繼打了哈欠,才兜頭進了屋裡。
黑色公文包被齊若楠就放在床頭,桑懷柔知道,靠近里側的床頭櫃抽屜里,就放著桑權家的戶口本和卡包,裡面有銀行卡、身份證等重要物件。
屬於桑柔的身份證也被“保管”在裡面。
“你鑽在裡面幹什麼呢?”桑權站起身來,不知為何感覺有些頭昏腦漲,醉酒一般搖晃著腦袋進了臥室,頓時化身尖叫雞。
“誰准你碰的!裡面的東西你看了?”
桑權說著,兩隻腳輪換著跛行,像現實版的植物大戰一般,撲向桑懷柔。
桑懷柔慢慢躲開,笑了:“就看就看就看,氣死你。”
外頭吃獨食的齊若楠也聽到動靜,放下筷子抹了抹嘴,一個猛子衝進來,“死妮子”三個字還沒喊完,扎進床褥里,不動彈了。
桑權這時候有點反應過來,眼神陰毒地看著桑懷柔:“你敢陰老子……”
話都沒讓他說完,桑懷柔微笑,伸出食指輕輕一推,桑權就趴在了床上,跟齊若楠整整齊齊肩並肩,一起睡成了死豬。
“本事沒有,一天到晚全是屁話。”
桑懷柔一腳踹著桑權小腿,把他像翻磁帶一樣翻了個面兒,揪著皮帶上的紅繩用力拉扯,將獬豸玉佩收進自己貼身口袋。
七八月的下午,朝西的臥室里壓根呆不住人。
桑懷柔十分貼心的打開櫃門,取出一床冬天的棉被,嚴絲合縫的蓋在桑權和齊若楠身上,末了,又拉開窗簾,讓陽光傾射在這對夫妻臉上,滿意極了。
天哪,她是多麼和藹可親的老祖宗啊。
桑懷柔被自己感動得不行,“啪啪”鼓掌幾下,撈起公文包出了臥室,隨手關上門。
公文包是滿的。
裡面除了剛收進去的戶口本、銀行卡、身份證之外,還有一張請柬,一摞不算薄的紙頁,並且已經裝訂成冊。
桑懷柔先是取出請柬瞧了一眼——
新人桑祁末?應該就是他們說的桑家嫡孫了。地址是……
呃,對不起她不識字了。
這瞧著像是通篇草書。桑懷柔連猜帶蒙,確定了地址是河西市中心的麗斯凱爾頓酒店。
桑懷柔拂了一把汗,磕磕巴巴又讀起了那冊紙頁,看了大半也算明白了。
這東西不就是桑權賣她的文書字據嘛。
瞧著合同上面“協議婚姻乙方姓名”那一欄空白處,桑懷柔大筆一揮,往上落了齊若楠的名字。
想到桑權醒來的黑臉,桑懷柔忍不住笑出聲。
合同留在桌上,其餘所有連同原身私藏的毛爺爺,都被桑懷柔裝進公文包。臨走前,她還特意跑去陽台取了那杆晾衣架。
沒槍沒劍的,如何行走江湖。
大門發出一聲巨響,無比自信的桑家老祖宗夾著公文包,握著晾衣杆,邁下水電小區六號樓,走向院門,走出老街市,走向寬敞的大馬路!
然後——
“嘟嘟——”
尖銳的汽車喇叭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