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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那是一隻巨大的綠色恐龍,沉重肥胖的身體像一座高聳的大山,威猛無比。
恐龍的綠色眼睛像銅鈴般大,粗大鼻孔里噴出深綠色的濃霧,呲著兩排白色長牙。
更令人奇特的是,恐龍的背上還坐著一個陰寒至冷的矮小男人,一身銀色鎧甲,戴著銀色鐵盔,極為醒目。看到他,我立即驚呼出聲。矮人?他怎麼在恐龍的背上?我的心裡一陣驚懼。
又一陣轟的巨響,其中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歡聲大叫,我把眼光從矮人身上收回,投向了另一處。只見月光下的白色骷髏舉著長矛,歡呼著,圍繞著龐大恐龍吶喊著,然後又奔向前方某個方向。不遠處,高大的「教堂」浴場建築已然轟塌倒地,十幾根高大石柱上泛起陣陣塵灰。
我大驚失色。天啊,原來剛才的轟鳴聲原是火藥引爆的聲音,整幢浴場被炸成了廢墟。
「咚—咚—咚—」,龐大的綠色恐龍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倒塌的浴場廢墟方向。每一步仿佛雷鳴般作響,震得地面顫動抖瑟。
我的身子在顫抖。
矮人冷冷坐在恐龍背上,手持一柄泛著銀光的弓箭,面前還放著一隻金光閃閃的鐵錘。若非那隻鐵錘發出的金色光芒太明亮,我還難以看清那是一隻大鐵錘。
倒塌的「教堂」廢墟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挺拔的身影。冷風吹起他的寬大披風,清冷冰寒的月光照亮了他英俊的側臉,以及身後那條金色粗尾。
格諾恩王?我心中一驚,貓女們之前說起「貴客」難道是他?
「格諾恩,你該從那個位置下來了。」矮人騎在恐龍龐大的脊背上,緩緩拉起了銀色弓箭,聲音陰冷寒冽。
瀰漫火藥味的空地響起了這兩個男人陰狠的對話。聲音不大,卻很有力,奇蹟般飄蕩迴旋在充滿血腥味的空氣,飄入了我的耳里。
格諾恩王站在黑暗的廢墟里,像一團陰暗迷離的迷影:「你該為自己擔心。你的舅父若知道你仍然活著,你必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見不見得到,不是你格諾恩王現在需要操心的事。」矮人的語氣極狂妄,冷笑著,在月光下揚起了弓箭。
廢墟里的那團黑影直立不動。
矮人全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手中的弓箭越揚越高,結實手指拉起箭弦,越拉越開,越拉越開,猛地一收……
聽得「嗖」地一聲,那一瞬,說得遲,那時快,長箭脫弦而出,靜寂的夜空突然划過了一道長長的銀光,就像炫麗的銀色閃電般,急速直飛,以極快之速逼向格諾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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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四章 惡戰(二)
箭如流矢,快若流星,直逼而來,就在快接近黑影的一剎那,那個黑影突然如旋風魅影般迅速移動,在我的低呼聲中,靈巧地避過了那致命一箭。
矮人從恐龍背上站了起來,渾身散發的戾氣連隔著一定距離的我都能感受到。矮人再次高舉弓箭,對準黑影的方向,拉緊箭弦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那團黑影忽然迅速朝前方逃去,速度極快。矮人立刻射箭,銀箭射出,如流星般急速,飛快向黑影襲去。
黑影仿佛與銀箭賽跑,跑得極快,銀光掠影,腳步如飛,一前一後地追逐,煞是驚險。
我死死瞪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銀箭就要追上黑影。
就在最危急的時刻,銀光就要沒入黑影身體的瞬間,黑影猛攀上了一處較高的石岩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突然縱身一跳。
銀箭撲了個空,隨著那團黑影跌入了一個看不見的黑色虛空。
骷髏們譁然,瘋狂發出了刺耳的呼聲。
他竟以一種寧可玉碎,不為瓦全的高傲姿態,毫不遲疑地跳崖了。
骷髏們齊齊發出可怕的嚎叫,上下搖動著銳利的長矛,怒嚎直衝夜空,震盪了整座峽谷。
我跌坐在死去的貓女身體上,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切,臉色慘白。
嚎叫和怒吼充斥著整片紅色殺場,這片充滿血腥和罪惡的地方。
我的身體僵硬。
但夜風呼呼地吹著,像刀割般掠過我的臉龐,提醒著我,也許,這不過是這裡的尋常事而已。
發呆了很久很久,我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就像一個毫無知覺的玩偶。直到天色大亮,才慢慢清醒過來。
就像戰爭是突然開始一樣,戰爭似乎也就在突然之間結束了。
矮人和恐龍已經離開,龐大的骷髏軍團也早就已消失。廢墟上升起的裊裊輕煙,空氣中殘餘的火藥氣味,仿佛仍在提醒我昨晚那場可怕的戰鬥。
雪地上滿是面目猙獰的屍體。我爬出土坑,木然地行走在屍身間,拖著步子,也不知該走向哪個方向。
走了一會兒,前方傳來了嘈雜的喧鬧。我抬眼看去,神色一震,眼睛越睜越大。
不遠處的正前方,我看到了半豬人阿卡爾夫人和一些倖免於難的貓女。她們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此時聚集在廢墟處,撫摸斷壁殘垣,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我看到她們就像看到了親人般,直奔而去。直到這時,我的身體才有了些微的暖意。我奔入她們中間,抓住一個正在大哭的貓女急問:「歌呢,歌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