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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坐在地毯上,壁爐邊,坐了整整一夜。壁爐里的火焰由旺減弱,慢慢地,燃成一小堆灰燼。
窗外的白色天光透入室內,灑下清冷的光。風雪敲打著木窗,又是一個陰雪天。
我緩緩轉過臉,看向不斷搖晃著的木窗,眼裡掠過了一抹冷然。看來,我極有可能是什麼地底王國的王子的女兒,而非母親所說的另一個世界男人的女兒。
雖然手頭上沒有太多證據,但憑著一股直覺,我知道母親是在對我撒謊。
昨晚她的神情,她的眼神,還有她抖動的雙肩和手指,無不在證明她在竭力隱瞞著什麼。而且,我還能感覺到,她很愛那個男人,雖然她在極力壓抑這種愛。
我又想起了我的養父。母親對他,也有愛,還有感激和感動。兩個男人中,母親對誰的愛更多一些,答案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
房門外傳來了芙娜的低低聲音:「小姐,您起了嗎?現在離早餐只有一個時辰了。」
「你進來。」我說道。
木門吱呀開了,芙娜怯生生地走了進來。「過來,到我的身邊來。」我說道。
我現在心亂如麻,極需獲得某種安慰。當她坐在我身邊的剎那,我吻上了她的嘴唇。她溫柔地回應著我。吻著吻著,我們倒在了地毯上。
「芙娜,你多大了?」我喘息著問她。
「十二,比您小一歲。」她閉著眼睛,低聲回答。
「你被男人碰過嗎?」我問。
她小小的身子一顫。我大笑,放開了她,躺在地毯上,又問道:「是誰?」
她低垂著眼眸,不願吱聲。
我站起了身,長發流瀉而下,「不願回答就算了,誰稀罕。」我向房門走去,她急忙跟在後面,急道:「小姐,我是怕您生氣,所以不願說。」
「我為什麼要生氣?」我大聲笑著。
冷清頎長的走廊上,只有我們兩人。我走在前方,她奔著小碎步,緊跟在我身後,帶著幾分慌亂地道:「小姐,您不會以後不要我了吧。我的表兄只是碰過我的身體,但我們沒有發生那種真正的……」
「行了,」我回過頭,不耐煩地揮了下手,「你嚷這麼大聲幹嗎?你和你表兄有什麼,不關我的事,以後不許在外面說這些事。」
「是。」她嘴唇的抽搐了兩下,「我不會……再說。」
「你明白就好了。」我冷眼看了她幾秒,便走下了螺旋木梯。她垂著頭,眼睛盯著腳尖,默默地跟在後面。
早餐時間還沒有到,母親安靜地坐在壁爐旁看書,側影優雅美麗,在火光的掩映中,倒映在地毯上。
「母親。」我奔了過去。
母親放下書,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怎麼起這麼早?」
我打著哈欠,坐到她身邊,道:「一整晚都沒怎麼睡呢。」
「為什麼?」母親訝異地問我,眼神停在我略帶憔悴的臉上。
「睡不著唄。」我接過芙娜遞過來的紅茶,心不在焉地道。
她的眉尖蹙在一塊兒,喚來了廳外侍立的珠姨,讓她今天叫廚房熬上一鍋肉湯。「放上那種紫蘭花。」母親對珠姨說道。珠姨領命離去。
「這種肉湯加上一些配料,有安神的作用,也許能讓你晚上睡個好覺。」母親說道。
我聳了聳肩。我向來不信這些,信的人只有母親。
「夫人。」一個瘦高個使女帶著滿身雪花,從廳外而入,在離我們五步時停下。
「發生什麼事了?」看著頗有些慌亂的使女,母親的神色微凝。
「門外有地底王國的使者求見,說是來向……」使女瞥向了我,「陽光小姐求親的。」
母親的面色一變,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說什麼?向陽光求親?」
「是的。」使女見母親的神色不對,說話便謹慎了些,「我剛剛在門口,見莫納總管正攔著十幾個矮人王國的人,他們穿著華麗,手上捧滿禮品,滿臉笑容。莫納總管與他們說著話,我隱約聽到了求親二字。」
母親緩緩地站起,寬大的裙尾滑過了柔軟的地毯。她看向了我,眼神里有種奇異的東西,「你認識矮人王國的人?」
「沒有啊,什麼矮人王國的人?」我雙手一攤,一副無辜的模樣。
「夫人,」莫納強猛的身形出現在大廳門口,大步邁進,在母親面前行了個禮,道,「地底國的使者突然到訪,我剛把他們安排進了側屋偏廳,已派人通知族長了。」
父親昨晚在部族長老營徹夜忙碌,並未回來。
「他們真是來向陽光求親的?」母親的臉部肌肉抽動著,緊緊盯著莫納,仍然不敢相信似的問。
莫納半低垂頭,應道:「是。」
「地底國的哪一個?」
「西摩爾君主的大王子伯尼頓。」
「陽光,你認識什麼大王子?」母親雙眼含怒,將矛頭即刻指向了我。
我滿臉迷惑,疑惑地反道:「什麼大王子,伯尼頓?我聽都沒有聽說過。」
我說的可是實話,我確實沒有聽過伯尼頓這個名字,也不清楚什麼地底國的大王子。雖然我敢肯定森林裡遇到的那個男人便是他,但我不想承認。
「不認識?」母親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冰冷,「不認識的話怎麼可能來向你求親?你當那個來求親的王子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