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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仍未散去,裊繞地在海上飄蕩,瀰漫著,將這片海域環繞。我的雙手抓住船杆,大口地呼吸著海上新鮮空氣,讓溫熱臉龐迎接著微涼海風,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緊張的心緒得以緩解。
我不敢想像再次回到獸人世界是個什麼境況。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每逢回想起那兒的經歷,我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微微瑟抖。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置於死地。如果在那個險象環生的環境裡,我八面玲瓏,是個通曉謀略的心機女也就罷了,可以與他們斗上一場。偏我又是個沒心眼的,完全被人玩弄於股掌中。
我根本不適合那裡。
縱使那裡有兩個被我放在心上的男人,可是我也不願再回到那裡。畢竟和命相比,感情顯得微小,相信大多數男人和頗為實際的女人都會與我持同樣的觀點。
海風越來越大了,將我的長髮吹亂。
一對情侶從我身旁走過,女孩的衣裙被吹起,露出半截雪白長腿,男人連忙脫下自己的外衣,覆在女孩的身上。
「風怎麼這麼大,」女孩埋怨著,「不會又要下雨了吧?都怪你,要不是你的長假只能安排在現在,我們怎麼會在這個季節出遊?」
男人滿臉窘態,只管摟住女孩,軟言軟語哄上兩句,就帶著她離開了。
我的雙肩不停顫抖,額頭的汗泌得更多。女孩剛才的一句「風怎麼這麼大」,喚起了我的回憶。劇烈的海上暴風,下沉的海船,以及從落入海里的瞬間……剎那,我的全身冰涼。
匆匆跑回了船艙,我氣喘吁吁地對剛醒來不久,正拿著奶瓶給小陽光餵奶的媽媽說道:「媽媽,我要回家」
媽媽滿臉詫異。
我的臉色蒼白,跌坐在床邊,疲於解釋。
海風冷冷飄蕩著,吹散著海上濃霧,卻仍無法使它們變淡、變薄。哥哥和我一起從服務處出來,滿臉歉意:「甜心,我沒想到會這樣。」
我的請求下船的要求被客服小姐禮貌地回絕,因為海上的霧太大,船無法開行,自然也無法靠岸。若想下船,只能等天氣好轉,海船重新行駛,才能有機會。
哥哥滿眼歉疚,他原是好心帶我和媽媽及陽光出來散心,卻沒想到會讓我如此不快。
「這不是你的錯,哥哥。」我有些心神不寧,情緒不穩,「我原本不該辜負你的好意,只是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祥的預感?」哥哥看著我的眼睛,臉上慢慢浮現出了疑惑。
我沒有回答,身體微微不穩地走在甲板上。哥哥跟上來,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道:「甜心,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他緊緊地抓著我,滿眼焦急與關切,透出焦灼的光。我很久沒被人如此關心了,哪怕媽媽也未在我面前表露過這樣的關切。
「我……」我強行抑住呼吸,才能不使眼淚落下來。我無法告訴他我的那段遭遇,也無法告訴他我現在有多害怕。
他把我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告訴我。」他的呼吸灼熱而溫柔。
「謝謝你,哥哥。」我顫抖的聲音細若蚊蠅,幾乎聽不見。
海船再次停了一天一夜,不知為何,那濃濃的海霧就是不肯散去。媽媽笑著,邊逗小陽光玩邊開玩笑道:「一定是小人魚公主看上了這條船的哪個王子,所以撒出了濃霧,不讓我們離開。」
我猛然一震,腦子裡嗡地一響。媽**話提醒了我,人魚公主?難道……我的後背頓時冷汗涔涔。
在媽媽迷惑詫異的眼光里,我連外衣都顧不得穿,就衝出了房間。我直奔上了甲板,抓住船杆,對著大海大聲喊叫,竭盡全力地:「放我走,放我走……」
甲板上的遊人紛紛朝我看來,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不會回去,死也不回去。放我走,讓我走……」我的情緒失控,有些歇斯底里,淚水從臉龐滑落。
幾個船上的工作人員匆匆而來,奔上前,把我架住,「小姐,您是哪個房間的?」
「放開我,放開我……」我掙扎著哭叫,「我還沒對她說完呢。」
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然後不由分說地把我架走,帶入了他們的經理室。十幾分鐘後,哥哥和抱著小陽光的媽媽慌張地張趕到,把我領回了房間。
我被媽媽強迫灌下一杯牛奶,吞下半顆安眠藥。躺在床上,我流淚不止。哥哥在我身邊安慰著:「甜心,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低低地在我耳邊說著什麼,我卻一點聽不進去。安眠藥漸漸發揮作用,我的意識慢慢模糊,沉入了夢鄉中。
夢裡一片漆黑陰冷,大海翻滾波浪,拍擊海岸的聲音夾雜著柔美動人的歌聲傳來。慢慢地,月光出現了,淺淺銀色的光亮照在翻滾的海浪上。
海邊高高的崖石上,坐著一個長著銀色魚尾,裸著上身的嬌柔女孩。她的銀色長髮在海風裡飄蕩著,髮絲零亂。
她對著大海,喉嚨里發出悠遠輕柔的歌聲:「海風和海浪,發揮你們的威力吧,將那些罪惡的人們帶入我們的海底深處,讓他們永遠與我們在一起吧」
我的心裡憋著一股氣,此時爆發出來:「你這隻人魚,我哪裡惹著你呢?你說,是不是你搗的鬼?」
她的臉慢慢轉向了我,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仍然在唱著:「他們身上的罪惡痕跡將被我們純淨的海水洗淨,將被洗淨,永遠地洗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