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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守著熱乎乎的爐子,熱得汗流浹背,有幾次差點兒熱暈了過去。若非偶爾偷偷懶,溜出去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吹吹不算很涼的風,恐怕已中暑好幾次了。
在天氣最熱的時候,我和一些貓女們已不在悶熱的通鋪上睡覺了,三三兩兩地睡在後院裡,搖著扇子,在不知名的蟲鳴聲中緩緩睡過去。
炎夏的夜晚,很是躁熱,吹來的風都是熱熱的,難受得緊。睡到半夜時,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們驚慌地收起地上的鋪蓋,遮在頭頂匆忙地往屋內趕去。
剛跑到台階上,一個貓女突然指著遠處的山巒尖叫起來:「看,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我們回過頭,悚然發現遠處山頂上的王宮燃起了大火,遠遠看去,整座王宮就像熊熊燃燒的火海,赤紅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觸目驚心。
「天,發生什麼事了?」我驚呼出聲。
幾個落後的貓女從雨里衝上了台階,站在屋檐下,用手隨意地擦拭著頭髮和臉。其中一個沖我道:「還能有什麼事,發生內鬨了唄。」
「內鬨?」我聽到自己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貓女呶了呶嘴,一副不愛搭理的模樣,轉身和幾個夥伴「哧溜」一下回了睡覺的房間。只留我和剩下的十來個貓女站在台階上,憂心忡忡地看著烈焰沖天的漫天火海。
大火整整燒了一夜,連這傾盆大雨都無法將它澆熄。我們雖隔得遠,可似乎也能隱隱聞到燒焦的糊味和若隱若現的火藥味。
據說阿卡爾夫人也一夜未睡,連夜召了幾個心腹共商大事,還派出了不少貓漢子冒雨出去打探消息。
天亮了,大雨仍在下,打落在地上嘩嘩作響。後院裡全是積水,坑坑窪窪里泥水漫了出來,慢慢地,將整座後院淹沒了小小一層。
貓女們在阿卡爾夫人的斥喝下開始打掃積水,赤著雙腳站在髒乎乎的水裡,拿著粗大的掃帚把積水掃到下坡的方向,讓它們能順順噹噹地流出後院。
我也擠在貓女中間,借著掃水的工夫,逃避去鍋爐房裡拉風箱。這時貓漢子們回了,兩個靈巧的搖著尾巴躥到了阿卡爾夫人面前咬著耳朵,低聲說著什麼。
阿卡爾夫人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一會兒驚,一會兒喜,又一會兒憂。忽然之間,她半眯著眼,用眼角餘光斜瞥向了我。
我趕緊低下了頭,裝作忙碌地掃著積水。待我再次抬起頭,她已經不見。
大雨下了三天,這三天來,幾乎未停過。王宮的火也一直在燒,從白天燒到夜晚,又從夜晚燒到白天。我夜夜難以安寢,半靠在台階的地鋪上,幾乎睜著眼睛到天明。
那整日整夜燃燒的大火讓我的心裡直發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無法從其他貓女身上打聽到,焦躁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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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八章 委屈(一)
到了第四天,火勢終於慢慢變小,但滾滾的黑色濃煙仍然布滿半片天空,濃郁的火藥味和焦糊味也漸漸變淡。浴場的生意基本已停止,人人心惶惶,根本無心幹活。當然,也沒有什麼客人上門來洗澡。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成日緊張驚惶,生怕有個萬一,我們這群處於獸國底層的半獸或人就會全軍覆沒。我試著打探消息,但貓女和貓漢子的口風很緊,不輕易透露任何消息。我只能偶爾躲在隱蔽角落偷聽他們談話。
「內變」、「格諾恩王」、「新君」、「皇太后」等詞不斷飄入我的耳里。我仿佛在內心深處明白了什麼,可又一瞬間,心中的疑團又會變得更濃。
如果說格諾恩重新奪回了他的王國,那麼他一定是個頂厲害的人。可這麼厲害的人當初會被矮人一夥輕易算計嗎?再說,格諾恩曾一度身負重傷,四處躲躲藏藏,一個有雄厚實力的王會落魄到這個地步嗎?俗話說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樣一個王也會有一群忠實手下,怎麼可能會落到這種境地?
心中的疑團慢慢變大,卻無從尋找答案。我焦躁不已,經常來回踱步,藉以緩解內心的不適。
第八天,阿卡爾夫人宣布浴場恢復營業。我的眼睛一亮,難道動亂已經結束?
「都還愣著幹什麼,快去幹活!」阿卡爾夫人大聲嚷著,肥肥的豬耳朵一晃一動,胖胖的身子微微搖晃。
我們哄地一下鳥散離開,各自回了自己的「工作崗位」。連續幾天都沒生爐子了,龐大的爐子一片冰涼,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火點燃起來。火燒起來後,我熟練地上下爬著木梯,將一桶桶冷水倒入大桶中。
大木桶里的水灌滿後,我又拉起了風箱,不一會兒,爐子裡的火變得更大,慢慢地,大木桶上飄起了些微的白色蒸汽,水已經開始逐漸變熱。
「水燒開了沒有?」房門被「吱呀」推開,一個貓女蹙眉看著我,語氣不耐煩,「已經有客人到了,你的動作怎麼這麼慢!」
我努力堆起一個笑容,討好地道:「姐姐別見怪,馬上,馬上就好了……」
「快點了,」她不耐煩地道,「要是怠慢了客人,主管怪罪下來,我會全算在你頭上。」
「是,是……」我半躬著腰,連聲道。
「怦」地一下,她將門重重關上,大刺刺地離開了。我沒為她的態度生氣,只是在心裡泛起了嘀咕,這才剛開業,怎麼就有客人上門來了,我爐子裡的火也才剛升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