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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我忍不住起身,拉開房門,又朝庭院奔去,可那個大吵大鬧的女人已經不見。微風裡,我鬱鬱寡歡地在庭院裡散步,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後院。
火紅的玫瑰燦爛明艷,草叢綠光潤澤,幾隻蝴蝶撲著彩色翅膀飛過。驀然間,我的腳步頓住,驚震地看著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年輕秀美女孩。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多日不見,她的臉龐和眼神變成熟了很多,也變漂亮了。她的烏黑長髮從兩邊分開,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光潔的臉龐。
她漆黑的眼眸如北極星閃亮,粉嫩的嘴唇嬌巧可愛,略尖的下巴美麗柔軟。
「伊薇妮娜。」我驚道。
「珊迪姐,想見到你真不容易。」她的眼睛裡透出怨懟的光,「我以後仍能叫你珊迪姐嗎?還是得改口叫甜心夫人?」
我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安排我去學什麼縫紉?」她失笑道,「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嗎?」
她一步步走近我,道:「是的,我也許應該感謝你。你救了我和哥哥,還把我們安頓下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仍然無法感謝你,相反,我還很恨你,恨你……」
她的眼睛裡湧出淚水,一點點滑落臉龐。
看著她,不知為何,我的鼻子酸酸的,呼吸也堵住在了胸口,悶悶的,無法喘息,也無法喘氣。
眼淚不斷從她的眼眶裡落下,一滴滴從下巴滴落,「你傷害了我,深深地傷害了我,我無法原諒你。」
我的眼睛裡也流下了淚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走到了我面前,立刻擁住了我,吻上了我的臉龐。難以想像這個十五歲的小女孩有如此之大的力氣把我緊緊地抱著,緊緊地擁著,讓我無法呼吸。
她流著眼淚吻著我的臉,又顫抖地吻上我的嘴唇。我渾身一震,趕忙就要推開她,可她死死地抱住我,不肯放鬆一會兒。
她的唇瓣只在我的嘴唇停留了幾秒,沾上她的淚水,鹹濕鹹濕的感覺。
當她放開我的時候,我突然感應到了什麼,猛然迴轉過身,驚恐地看到了艾洛爾正在我們身後,猶如一道高牆豎立在花叢。
艾洛爾的眼神深邃異常,唇角微微地上翹,帶著幾分嘲弄和譏諷。不知是在嘲笑他自己,還是在嘲笑我和伊薇妮娜的關係。
我恐慌地看向了伊薇妮娜,卻驚異地發現她絲毫不害怕。她凝視著我,滿眼堅定和倔強,似是決不向任何人妥協。
那個最害怕的人似乎只有我。我的雙眼充滿恐懼,身體不住地發抖。
「拖下去。」艾洛爾冷冷地吐出了三個字。
神出鬼沒的莫納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大步奔了過來,在我還來不及制止時,已快速地將冷冷的伊薇妮娜雙手反剪,把她一下扛在了肩上,很快就出了庭院。
艾洛爾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用力捏住我的手腕,狠狠地把我拉往主屋。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一路趔趄地回了房間。
他的手一松,就把我扔在了床上,雙眼噴出羞惱的火花,盛怒道:「你簡直是恬不知恥,惹了一個男人又去沾上一個女人。」
我摔得長發散亂,滿臉狼狽,勉強坐起半個身,用手撐在床上,說道:「你可以扔掉我的,就像你扔掉你的妹妹和其他女人一樣。」
他的眼睛裡烈火熊熊,語氣憤怒、惱恨、危險,「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扔了你嗎?你仗著男人對你的愛為所欲為,自甘下濺,我總有一天會對你忍無可忍。」
清晨對他曾有過的溫柔和情動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抬起仍帶有淚痕的臉,滿不在乎地道:「你以為我會怕了你這些話嗎?何必要等什麼總有一天,現在扔了我我都不怕。」
他身上的戾氣和寒冷越來嚴重,眼睛裡射出的烈火幾乎把我點燃,「你真想我扔了你,好,我現在就扔了你。但我不會把你丟在外面,以免讓人撿了便宜。我要把你關起來,永遠關地窖里。」
這倒有點讓我懼怕,我不願每天不見天日,不禁顫抖了一下。
他見我的臉上露出一絲畏懼,唇角揚起一絲滿意的笑:「總算還有讓你害怕的事,不錯。」
我又羞又氣,有一種被他看穿了的惱怒感。
「來人」他的聲音高高抬起,立刻有人在門外應了一聲。
「把甜心夫人關到地窖里,沒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把她放出來。」
房門開了,兩個威猛的族人大步走了進來,來到床邊,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羞惱難當,慢慢地滑下了床,跟著他們走出了房門。
陰暗森冷的地窖里,我蜷在堆著乾草的角落裡,恨得牙痒痒。思前想後了很久,我決定離開這個鳳凰族長。
我不願自己的命運被人捏在手心裡,任人揉搓圓扁。他高興時對我溫柔體貼,百般溫存,又是哄又是騙,不高興時就把我扔在這裡,他把我當成了什麼?他大概是想挫挫我的銳氣,狠狠罰一下我。可是我該被他罰嗎?我也是無辜的。
我對他曾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產生了懷疑,他的那句「我愛你」充滿了水份和泡沫。我的心漸漸沉了下來。
黑暗裡,我一個人坐了很久,思忖了很久。我打算憑藉自己的力量回埃加爾森林,然後想辦法渡海,最後離開,哪怕死在海上也好,我也不願再留在這裡。也許,我能成功渡海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