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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納的眼睛眯了起來,閃著冷冷的殘酷的光,「死了就死了,拖出去。」
「是。」她抖瑟著站起,忙奔出了房門,又找了兩個侍女幫忙,合力把那個已沒了氣息的侍女拖了出去。
我縮在床頭一角,驚懼地看著那個冷酷的男人。
剛才的那一巴掌,原本是要打向我的,卻突然迅速地就轉向了她,他將滿腔的怒火發在了她的身上。
我的長髮散落在肩頭,淚水滑落下來。
「你哭什麼?」他怒道。
我沒有回答,默默地流著眼淚,蜷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你是怕我會這樣打你嗎,」他的語氣忽然放柔了下來,「你放心,我不會。」
聽得這話,我狂笑起來,笑中還有淚,「奧斯納,你以為我是怕你打嗎,我就是怕你不肯打死我。」
他站在我面前,惡狠狠地瞪住我,眼睛裡射出的光芒就像千萬把小刀,可以霎時把我捅得千瘡百孔。
我靠在了床頭,扭過了頭,眼淚順著臉龐落下,我沙啞著嗓子,「你要動手就快點,不要拖拖拉拉的。」
我背對著他,屏住了呼吸,眼淚滲入了我的唇內,鹹鹹濕濕。我等待著那一場*,等待著那一刻的黑色死亡。
可等了很久,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我轉過了頭,冷風從窗子裡飄進來,吹冷了我的臉龐,吹起了我的長髮。房內空無一人,空空蕩蕩,仿若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包括一個生命的消逝,都只是一場幻覺。
之後的三天,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那三天裡,我不肯吃飯,不肯喝水,也不肯喝藥,整個人陷入了一種虛軟狀態。
當我躺在床上,正掰著手指頭數自己的日子還有幾天的時候,房門忽然又被打開了。我緩緩地轉了個身,看到了一位全身華麗裝束的年輕婦人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伴隨著兩位年齡頗大的侍女,其中一個很眼熟,是曾經為我們這群剛到不久的女孩們分配族內工作的女人。
華麗裝束的年輕婦人的面孔也很是熟悉,婚禮的那天我曾經見過,坐在族長萊斯雷身邊的梅多爾族母。我還曾經向她請安過,她當時的態度有些冷淡。
我們的眼光碰到了一起,她向我微笑了一下,便緩緩地走到了我的床邊,她的兩個侍女在她身後小心地關上了房門。
她端坐在了我的床邊,細細地打量著我,良久,她溫柔地道,「加迪曾告訴我,」她向那位曾分配工作的女人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在一批新來的侍女中,有一個女孩給她的感覺特別像已故多年的青依皇后,於是她就不假思索地把她安配到了族長身邊,希望族長看到她後能舒緩心中的積鬱多年而不散的痛苦。我聽了後半信半疑,因為在我的心中,還沒幾個女人能比得上青依皇后,所以對加迪的話有些不置可否。直到後來,我在你們婚禮的當天親眼見到了你,才真的信了加迪的話,你與她在某些方面確實很像。」
我張開了嘴,想說些什麼,終因虛弱無力而一個字也未說出。
「來自神秘地方的女孩總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能使這片土地上的男人不知不覺地陷落下去。」她含笑著,眼睛裡卻掠過了一抹無奈和失落。
短暫的停頓後,她又開了口,眼神仿佛飄向了遠方,帶著些許哀傷,「我知道你和奧斯納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全怪我把他給寵壞了。奧斯納的母親一直不在他的身邊,我便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來養。我知道我的丈夫最在乎的便是這個兒子,便竭盡全力地想要對他好。凡是他想要的,他想得的,極少失望過。他天性驕縱,任性,視人命為草芥,這全是我的錯。」她的眼裡浮現出了淚光,「記得在他九歲的時候,他身邊的一個侍女侍候他沐浴,無意中碰到了他的下面,他便告訴了我,我大怒,當場就把那侍女給杖斃了,他當時看在眼裡,記在心底,從此以後便對人命滿不在乎。十歲時,因為一個族人無意中摔壞了他最喜愛的花瓶,他當場就下令把他處死,那時還未成年的他就表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悍和霸道,我出言阻止,竟也無法阻止他的行為。自那以後,我就再也管不住他。」
「另外再加上部族的生存本身就兇險,爭鬥激烈,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生存的危機,所以我竟也沒反對他的性子越來越暴戾,」族母頗有感慨地道,「西文,你從來沒有試過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吧。當他剛被抱來飛雲族,還是襁褓中的嬰兒的時候,一個月內就中毒了五次,若非他的父親全力救他,他必活不到現在;之後,他所成長的每一年中都充滿了陷井和兇險,沒有一年例外過。」
第二卷 血色月光 第三十一章 冰 釋(二)
「他的個性如此,全是由生存環境所致,有時不應苛責太多,若換作另一個人,只怕也同樣是如此。」
我靜靜靠在床頭,從她的侃侃而言間有些明了她此次的來意。
她凝望著我,眼神里跳動著柔和的光芒,「奧斯納雖是由我撫養長大,但他與我卻不親,他的心始終向著他的生身母親和父親。將近三十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來求我,請求我過來勸慰你恢復正常飲食作息。他自知他無法用強力來降服你,更無法用暴力來使你乖乖聽話,所以,他便來找我。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不能打也不敢再打,更不大可能出言漫罵,他對你的倔強毫無辦法,可又不願看你的身子越來越虛弱,他前來找我,就是希望我能有辦法來勸服你。因為他認為我在族裡的女人中最有威信,還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所以他相信我能說服你飲食和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