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窗下的街道竟空無一人,冷冷的寒風吹過,只飄過了幾縷飛雪,落在濕冷的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剛才的虛驚和黑衣衛隊仿佛只是我的錯覺。
站在窗前,我吸入了幾口涼氣,忍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連連噴打之餘,又看了看寂靜無人的街道,在恐懼和疑惑之下連忙關好了窗子。
我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
醒來時,愛得拉正坐在我的床邊,一番說教下來,我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讓我參加暗月城堡招募新侍女的考核,混進城堡里做侍女。
聽她的意思,我似乎會成為一個地下工作者,然後要秘密親手將這塊水晶交給第三宰相的女婿,伊多城的第一統領裴雷多。
斜眼瞥向乖乖坐在不遠處一臉無辜的塔塔,我的神情冰冷,「為什麼是我?」我知道這一定是個危險的任務,從她說出我的名字時,塔塔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上來看,愛得拉的這個決定有點偏私。
愛得拉的眼裡掠過了一抹尷尬,但很快消失,她振振有詞道,「祭司大人把水晶交給了小姐您,就是希望您來親自完成。」
她之前一直對我稱呼「你」,現在變為了「您」,求人做事還真是不一樣。
我把水晶丟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她的懷裡,我冷笑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過是你們神廟的客人而已,憑什麼為你們做那些赴湯蹈火的事情?再說了,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把水晶交給那個裴雷多?」
愛得拉見我態度強硬,愣了一下,我懷疑我平時在她眼裡是一個老實巴交的形象,所以她和塔塔對我才經常擺出一副居高臨下,冷冰冰的姿態。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道理在哪個世界裡真是都一樣。
塔塔急了,插嘴道,「我和姑姑從前每天跟著祭司大人在神廟裡進進出出,很多隨從侍女們都記得我們的這張臉,所以西文小姐,只有你才最有可能混入城堡中。」
「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把水晶交給那個裴雷多?」我問。
「不是我們不想,而是不能,」愛得拉站起了身,慢悠悠地答道,「暴民衝突發生得太突然,使我們不得不提防很多人,包括裴雷多大人在內,雖然水晶必得交給他。我想告訴你,西文小姐,這極可能不是一起普通的暴民事件。」
她的眼睛裡閃著詭異的光芒,「近幾年來由於戰爭連連,加上許多部落里的疾病的蔓延,導致難民們的數量猛增,各國的多處神廟確實都曾遭到過他們的襲擊。但索伊貝祭司的神廟卻不是一起簡單的暴民襲擊事件,從頭到尾,都顯示了這是一起經過精心謀划過後的皇族陰謀。」
第一卷 暗月風雲 第六章 又入伊多城(五)
我的頭有點痛了,「我管你們什麼陰謀,我現在要走了,我還有事呢。」
塔塔聞言,迅速擋在了門前,尖聲道,「你不能走。」
我冷眼看她,「我想走就走,你就算擋在門口也沒有用。」
愛得拉忽然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罕有的仁慈,「尊敬的小姐,如果不是因為您是暗月皇廷的生面孔,索伊貝祭司又把她的貼身信物交給了您,把您視作她最信任的人,我們也不敢勞駕您幫這個忙。您不幫忙也可以,但要牢記兩點,第一,索伊貝祭司的信物在誰的手上,誰就脫不了干係,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裴雷多大人的親信會用盡所有手段也要找到持有水晶信物的主人,所以現在您已決對捲入了這趟混水;第二,我剛得到消息,從今天早上開始,伊多城全城封鎖,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現在伊多城外的暴民們雲集,叫囂著要與國君談判,全城大封鎖。就算您能僥倖逃到城外,也難逃城外雲集的暴民們的圍攻,現在無論您要出城去哪裡,都必會與他們碰上,」她悠悠地說道,「在我看來,西文小姐,您能否平安順利的辦完自己的事,恐怕還是個未知數。」
我冷冷地盯住她們,想唬弄我,沒門,我可不是被嚇大的。
愛得拉仍淺淺笑著,「當然,您不肯相信也可以,但是請您現在打開窗,往窗下看看。」
看著她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我愣了一下,然後半信半疑地打開了窗,往下一看,傻了眼。
街道上一個行人也看不到,只有整排整排穿著鐵甲的衛兵們手持長矛走來走去,他們全身充滿了殺氣,表情冷漠而殘忍,眼睛像警犬的眼神一樣散發出警惕的精光。遠遠傳來一聲令喝,他們便一致地邁開出腳步,踏在青石板上蹬蹬作響,集體轉身之餘,感覺幾縷陰風吹過窗前的我的臉龐,毛毛的,讓我的汗毛直直豎起。幾個看起來是頭兒的留著鬍子的高個將領站在街角處,神情深沉冷峻,眼神銳利,四處掃射之時,臉色更是陰森得可怕。
整個長長的街道飄蕩著死亡一般的味道,仿佛死神就要蒞臨這個地方,這裡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熱鬧與喧譁。
我失神地看著下方,「這是怎麼一回事?」
愛得拉將飛快我拉離了窗口,迅速地拉下了窗簾。
她盯住我的眼睛,「你現在清楚了吧?如果神廟暴民事件只是一起普通的襲擊,怎麼可能會全城大封鎖?並且就連伊多城守城的三大統領都同時出現在了城內,這在平日根本不可能,」她的聲音驀地低了下來,眼神也分外的奇異,「我聽說暴民事件還牽扯到了暗月的繼承人位子究竟屬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