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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殊將今日發生之事都轉述了一遍。
饒是月無咎已經對芃芃一本正經忽悠人這件事已經習以為常,但看到受害者隊伍日漸龐大,他還是覺得頗為頭疼。
月無咎:「……不過,你將你師門的這些陰謀詭計都告訴你師弟師妹,少年人心性單純,要是一時大意沒瞞住,你想過會有什麼後果嗎?」
「雖然會有危險,但想要他們徹底明白明熹道君與伏辰並非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和善,唯有這一個辦法。」
這些師弟師妹們好歹也是從小在太清都長大的,即便姬殊再怎麼費盡唇舌,他們始終會對師尊師兄抱有一絲幻想。
此事只能循循善誘,讓他們眼見為實,急不得。
「而且我還有一個疑惑。」
姬殊眉頭擰起:
「明熹道君對我起殺心,是因為他壽元將近想要奪舍,但我後來才知道,奪舍之術並不需要冰封軀殼,更何況冰封我上百年,我破冰而出時,他早已坐化,那他折騰這一圈又是為何?」
此事他前五世都沒能弄明白。
而後面幾世,他的厭世情緒愈發嚴重,滿腦子都是殺就完事,更沒再去細究這些緣由。
一旁默默聽著的九炁也若有所思。
「將□□冰封深淵上百年,確實不像是尋常的奪舍之術,倒像是在等待這百年的徹骨嚴寒,令這軀殼生出什麼變化……」
姬殊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思路。
月無咎問:「你是否知道什麼?」
九炁搖頭:
「記載奪舍這種邪術的典籍在藏書閣七層第十八列,提及過冰封肉身之術的典籍只有藏書閣二層五列第六排中的一本《五行奇談》,但裡面並未詳細描述。」
「此書作者活了八百四十九歲,著書七十九本,我需調閱這些書一一看過之後才能給諸位一個答覆。」
陰陽家的典籍浩如煙海,每一任東皇太一基本都要到五十歲時才能看完那些典籍,他今年十歲,雖天賦遠超歷任東皇太一,如今卻也只看完了十之五六。
九炁說完再抬頭時,對上月無咎和姬殊二人仿佛在看怪物的眼神。
「為何這樣看著我?」九炁不解。
月無咎:「就是覺得……」
姬殊:「這人,活得還挺長的。」
與九炁截然相反的,是另一頭油鹽不進的芃芃。
「……是我失憶了,還是遇見鬼打牆了?」
谷生神情恍惚,哆哆嗦嗦地指著書上那行字道:
「這句話,我剛剛才給她解釋過吧?你們都要給我作證!我真的已經給她起碼講過五遍了!我只是問她『若非積劫綠,無由得授聞』這話什麼意思而已,有這麼難嗎?就真的這麼難嗎??
谷生自信心大受挫,抱著身旁的青筠眼圈都泛紅了。
青筠一臉「我能怎麼辦,還不是原諒她」地無奈拍了拍他的後背。
始作俑者芃芃還在一本正經地搖頭,滿眼無辜辯解:
「你肯定沒說過,你要是說過了,我怎麼會不記得?我又不傻。」
所有人:「……」
徹底崩潰的谷生扭頭趴在師妹懷裡,哇的一聲哭了。
不只是谷生,其他的太清都弟子們也遭到了芃芃一對一針對性爆破。
「——修真達性,循序而漸,漸門中的安處、坐忘、存想分別作何解?這道題才講過,不許說不知道!」
芃芃:「確實不知道……不過我寫個『解』字能有兩分嗎?」
「???」
「再問!《洞玄靈寶自然九天生神玉章經注》中的三寶是哪三寶!這夠簡單的了吧!」
芃芃沉思半響,試探道:「……我們三個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
絕望。
絕望是今晚的太清都弟子。
教到最後,這十幾個太清都弟子著實有些懷疑人生。
他們這些年來,自詡宗門中的精英弟子,在險象環生的秘境中七進七出,在叩問道心的幻境中淬鍊意志。
但這一切榮光,都在今日,全都敗給了一個唱著吉祥三寶的小姑娘。
到最後,神情恍惚的太清都弟子們連晚飯都不想留在九重山月宗吃了,他們面色灰敗地擺擺手:
「不吃了……我們想早些回去……」
想到這一切都是自家孩子造的孽,月無咎開口挽留:
「早些回去也無事可做,還是留下來吃頓飯吧。」
谷生眼神空洞道:
「不,我覺得我們的修煉還是太粗淺、太片面了,我們得早點回去,再多下點功夫才行……」
芃芃不贊同地拍拍他們,鼓勵道:
「誰說的!自信一點!你們已經很努力了!」
姬殊:……他們確實很努力了,最該努力的人是你自己。
最後吃過晚飯,月無咎、姬殊和九炁三人決定開個小會,頭腦風暴一下最近的魔族和太清都這兩樁事。
芃芃一聽這個就不困了,連忙表示她也要加入。
「沒你的事,作業都沒寫完的人不能參加正邪對決作戰會議,除非你今晚能背完華容長老要求的那一卷經文。」
姬殊無情地關上大門。
不得不說,姬殊完全拿捏住了芃芃的中二心。
誰能抗拒「正邪對決作戰會議」這種一聽就很酷炫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