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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處平台雖掛著竹簾,但到底是三面透風,平日在此烹茶午休倒也罷了,真要連晚上也睡在這裡,未免有些草率。
月無咎想了想又補充:
「入夜後更深露重,我還是在外面給你們放一個結界,這樣就不怕風吹雨打了。」
姬殊:……看得出來,有師徒情,但是不多。
月無咎問芃芃:「你可有意見?」
姬殊一個大男人自然是不用管的,唯有這孩子年幼,讓她睡在外面,或許會覺得委屈也說不定。
然而芃芃看了月無咎這居住環境,哪裡還有什麼意見。
「沒有意見,師尊也不必難過。」
芃芃攥著月無咎的衣角,也不知道她那個小腦袋瓜又想到哪裡去了,她眼含熱淚,用稚氣的小奶音真摯地對道:
「待我日後長大有出息了,定會給師尊修一個大房子,師尊現在千萬別自責啊!」
月無咎:「……」
本來是完全沒這種想法的,但她這麼一說,感覺他不自責都有點說不過去了。
姬殊倒是對這居住環境適應良好,他轉了一圈,指著竹屋後的一處空地問:
「這處地方,師尊可有用處?若是沒有,空著也是空著,能否交給我種一些靈植之類的?」
月無咎略覺意外。
姬殊又道:「日後我打算試試專注丹修一途,我是水木雙靈根,正好也可以自己種靈植,或許有些天賦。」
豈止是有點天賦。
之前他閉關研修煉丹的那一世,正是因為被他師兄伏辰發現他種出來的靈植品質精純,煉的丹藥在凌虛界甚至千金難求,才又對他燃起了嫉妒之心,一定要將他置於死地。
月無咎原本懶得對旁人的選擇加以置喙,但想到那日在公儀府見到的精妙劍法,同為劍修,難免有幾分惜才之心:
「你於劍道上頗有天賦,就此放棄,不覺得可惜?」
姬殊默然片刻。
「不覺。」
「若我的劍道註定是殺戮之道,棄之又有何妨?」
這九世,他殺了太多的人。
殺的有該殺之人,但更多的卻是他不願殺的。
一旁的芃芃昂著頭,茫然地望向姬殊,顯然不太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姬殊垂眸看向芃芃: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也替我遺憾?」
芃芃搖搖頭:「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啦,開心就不會遺憾,這麼做師姐你開心嗎?」
小姑娘學著大人講話的模樣既惹人發笑,又一本正經。
姬殊想了想。
「還行吧。」
「那不就行啦。」芃芃笑盈盈地望著他,「而且我也覺得師姐很適合種花花草草!畢竟第一眼見到師姐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賢惠老婆……」
感動不超過兩秒的姬殊面無表情地捂上了芃芃的嘴。
姬殊心中已有自己的道,看上去也很有規劃,並不需要怎麼操心,月無咎很滿意。
再看他另一個新徒弟——
「師尊師尊!我要學什麼呀?」
小姑娘眼放金光,仿佛都能讓人幻視她身後瘋狂搖晃的小尾巴。
「我和師姐不一樣的,美人只配強者擁有!我得保護師姐!」
月無咎伸出一根手指,落在她眉心。
幾秒後,月無咎收回了手。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你師姐赤手空拳都能打死金丹修士」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芃芃「你這虛成篩子的體質別說強者,這輩子不早夭已經算你積德了」。
他從芥子袋中取出一把不知買什麼東西送的小木劍。
芃芃一開始有些一頭霧水,畢竟這怎麼看都只是普普通通的木頭。
但轉念一想,事情必不可能如此簡單,師尊可是修為超絕的高人,高人出手怎麼可能是一把普通木劍了,裡面必定大有乾坤!
「難道說……這是一把只有有緣人能夠令它覺醒的寶劍嗎?」
月無咎:……?
他本意只是覺得她反正也不能正常修煉,拿把木劍隨便糊弄一下而已。
但芃芃看著他的眼神又實在灼熱,氣氛烘托到這兒了,他要是說實話好像顯得非常破壞氣氛。
於是月無咎只能緩緩點頭。
算了。
以後有機會還是給她弄把真劍吧。
用過午飯之後,姬殊提著鋤頭去犁地,吃得肚子圓滾滾的芃芃趴在廊下玩她的木劍。
「少主少主,您有沒有覺得您身上最近多了一種奇怪的氣息?」
秋秋圍著她飛了一圈,用力在她身上嗅了嗅。
芃芃:「什麼氣息?」
秋秋也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從升仙大會的某個時間點開始,秋秋就隱約感覺到少主的身上有什麼氣息漸漸散發出來。
可是左聞聞,又聞聞,聞來聞去氣息最濃郁的地方就是芃芃的手——還間雜著包子烤鴨雞腿等各種食物的味道。
除了這些,芃芃的手上也就只剩下一枚不知從哪裡撿來的舊戒指。
而他們來九重山月宗之後,此地靈力濃郁,芃芃連續兩日都吃得飽睡得香,那種感覺就愈發強烈。
它歪歪小鳥腦袋想:「就是……讓人很想跟你貼貼的那種氣息。」
秋秋詞彙量有限,不能明確的表達出「臣服」這個意思,貼貼是它能想像出最接近這種感覺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