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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很輕,本以為無人會回應她。
但下一秒,手指卻忽然被一隻肉乎乎的小爪子抓住。
「姐姐……不是……」
芃芃還以為是在做夢,枕在膝上的腦袋挪了挪,用臉頰貼了貼沉璧微涼的手背。
「不要哭了,哭哭就不漂亮了……」
沉璧彎了彎唇:「還在做夢嗎?我沒哭,我也不會哭的。」
芃芃半夢半醒,努力用自己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軟聲道:
「可是……你哭得好大聲,我都聽見了哦。」
沉璧驀然怔住。
丹爐默默燃著,已經入定的姬殊雙耳不聞。
天光乍破。
一夜爐火燃盡。
姬殊終於睜開雙眼,看向丹爐對面互相依偎著睡了一夜的沉璧和芃芃,心中不解。
有床不睡睡地上,這什麼毛病?
他剛想要把芃芃抱去床上睡,就聽外面傳來月無咎的腳步聲。
月無咎推門而入,迎面便是姬殊陰陽怪氣的調侃:
「師尊昨夜通宵不眠,不知有沒有贏夠我們蓋房子的錢呢?」
雖然被自己的徒弟譏諷,但月無咎絲毫沒有惱怒之色,坦然回答:
「沒贏,還輸了一百。」
姬殊:?你原來是又菜又愛玩嗎??
「不說這個了,把她們叫起來吧。」月無咎神色正經了幾分,「方才棠芳掌門給我傳訊,說淮夷家忽然來人,正在宗內等我們回去,說是有話要問我們呢。」
第19章
此刻的九重山月宗雲滄殿,烏壓壓地站了滿殿的人。
這個點本該是宗門弟子們上早課的時間,奈何掌門和長老都在雲滄殿內接待貴客,弟子們自修是不可能自修的,全都假借著站崗的名義,圍在雲滄殿外八卦。
甲弟子:「這些修仙世家的人就是講究啊,一個大小姐出門,護得里三層外三層的,皇帝微服私訪也就這個排場了吧?」
乙弟子:「我聽說這個淮夷家的大小姐淮夷宛生來體弱,好像和我們芃芃師妹一樣,是天虛之體,不過人家淮夷家畢竟千年修仙世家,天虛之體也能拜大能為師,聽說天樞門的孤雪道君跟她還是同門師兄妹呢。」
丙弟子:「那這同門師兄妹的性格倒是天差地別,人家孤雪道君上次來我們宗多低調啊。」
丁弟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孤雪道君是來真的來找徒弟的,至於淮夷宛嘛……」
雲滄殿內。
被淮夷家修士圍在中間的女修正低頭撥弄著茶盞里的茶梗。
和修真界一眾需要隨時挽袖子打架的女修不同,她挽著松松的髮髻,頭上釵環叮噹,像是凡間深居閨中的貴女,雖生得一張未語便露三分笑的討喜模樣,但眼底又有一種居高臨下的疏離感。
比如她手裡的茶盞,來雲滄殿一個時辰,她沒喝過一口九重山月宗的茶水。
「……遊仙鎮離九重山月宗不過御劍半個時辰便能抵達的距離,月仙尊至今未歸,可否勞煩棠芳掌門再催促一二?」
說話的是淮夷宛身邊的灰衣下屬。
棠芳擺出一副客套笑容:
「你們來時我就說了,月仙尊和他的徒弟在外執行任務,不一定有那麼快回來,是你們執意要在這裡等人,我這才沒有阻攔,月仙尊何時回來,實在是說不準。」
灰衣下屬的臉色沉了下來。
淮夷宛在此刻抬頭,姣如梨花的面容上綻開一個帶著淺淺梨渦的笑意:
「棠芳掌門誤會了,是我們不請自來,我們等著是應該的。」
棠芳的臉色緩和了一會兒,就聽淮夷宛繼續道:
「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來拜訪九重山月宗呢,沒想到此處風景如此秀麗,尤其是山門外江堤雪絮之景,比我父親在卻邪山莊造的景漂亮多了——」
她笑盈盈地,眨眨眼。
「下次棠芳掌門有時間,也可去我家的卻邪山莊做客,我家雖說風景不如貴宗,但在煉器上頗為自豪,或許有能讓棠芳掌門瞧上眼的小玩意兒呢?」
棠芳掌門客套笑笑,端起茶盞掩飾自己的扭曲表情。
——這臭丫頭竟然用法器來威脅她!
誰不知道在凌虛界,若說四大修仙世家中,公儀家占據靈脈,財屬第一,那麼淮夷家便是煉器一絕。
哪怕是修仙宗門中的九寶鎏金門也是煉器宗門,但在淮夷家的卻邪山莊面前,無論是法器精度還是純度,都要輸一大截。
這臭丫頭看起來客客氣氣的,一張口就是借勢壓人,果然是一身臭毛病的世家子弟。
棠芳掌門保持著面上的笑容,掏出傳訊玉簡便對著另一頭咬牙切齒道:
「月仙尊,您再不回來,我就要去你的平邪峰門口上吊了。」
收到這條傳訊的月無咎:「……倒也不必。」
因為他們已經到山門外了。
沉璧:「……此事由我而起,給貴宗已經添了許多麻煩,月仙尊你們實在不必為我再出面,一切我會自己解決。」
這一路上,這番話她不知道已經說了幾遍,姬殊頷首:
「這些修仙世家雖說已經不如昔年強勢,但正因式微,所以才處處要面子,鬧大了確實很麻煩。」
月無咎也附和:「太麻煩了,你自己解決好,可別牽連我們宗門。」
芃芃聽著她師尊師兄這毫無人性的反派發言,大為震撼,立刻轉頭對沉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