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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大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她墊著腳拍了拍店小二的胳膊,嚴肅道:
「你放心,苟富貴,不忘你,待日後我功成業就,一定報答你剩菜之恩!」
店小二笑她:「你一個窮人家的孩子,還有什麼功什麼業?」
小姑娘的表情陡然高深莫測起來。
「叔叔,這裡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還是不知道更好。」
店小二:?
店小二隻當她童言童語,一笑置之,但其實眼前這小姑娘並不是在開玩笑。
她大名叫公儀芃。
但自從三歲那年大病醒來之後,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公儀芃。
那她究竟是誰?
四歲那年,一隻叫秋秋的靈妖來到了公儀家。
秋秋告訴芃芃,它的真實身份是五百年前幽都與修真界大戰後僥倖活命的靈雀一族。
而芃芃其實是五百年前死去的幽都之主,靈雀一族花了百年時間才找到了引魂復生之法,將她復活在公儀家這個瀕死的小姑娘身上,只待她長大以後帶領幽都重拾舊山河,向修仙界復仇!
而芃芃傻愣愣地聽完這一長串,只說了一句:
「五百年的……不是孫悟空嗎?」
秋秋表示沒聽說過孫悟空,還問她這人是否是幽都的某位大妖。
芃芃也不知道,她偶爾腦子裡會冒出奇怪的東西。
秋秋對她這種現象研究了一番,結論是可能他們靈雀一族修為太低,所以在使用引魂復生之法時混進了什麼孤魂野鬼,但問題不大,幽都之主的元神強悍,就算混了雜質影響不了什麼。
芃芃覺得問題可能有點大。
因為她總覺得她似乎也不是什麼幽都之主,而應該是個來的穿越者。
可穿書和穿越者又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再想下去就太深奧了。
小孩子的腦子思考不過五秒,就因為過於疲憊而消極怠工,只剩下「我肚子真的好餓」這一個念頭。
轉念間,店小二已經帶她從後門偷溜進了大堂。
大堂里果然只剩下最後一個客人,這時廚子卻在後廚叫小二過去幫忙搬東西,他臨走的時候特意囑咐芃芃自己機靈點,他們這樣的店是不許小乞丐進來撿東西吃的,要是被抓到免不了將她一頓胖揍。
芃芃頭皮一緊,連忙躲進櫃檯下縮成一團。
透過櫃檯木板的縫隙,芃芃恰好能看到那桌客人的背影。
那背影清瘦單薄,一身藍衣繡有祥雲暗紋,腰佩長劍,一看便是仙宗弟子。
仙宗弟子啊……
櫃檯下縮成一團的小朋友發起呆來。
她想到了十日之後的升仙大會。
秋秋同她說過,修道之人,根基是重中之重,它怕自己修為淺薄,誤了她道途,左思右想終於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讓身為幽都之主的芃芃認賊為師,拜入仙宗!
師夷長技以制夷,打不過就加入吧!
芃芃不明覺厲,只有一個擔憂——
她擔心自己考不進去。
「小二,結帳吧。」
正想著,大堂里的那位仙門弟子出聲打斷了芃芃的胡思亂想。
芃芃立馬聚精會神,只等對方一離席,她便可以衝出去將飯桌上的剩菜席捲一空,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奪門而出。
加上之前從剩菜桶里撈出來的那些,她和秋秋三天都不用餓肚子啦!
然而還沒等芃芃衝出去,她的視線忽然落在了那仙門弟子的衣袖上。
啪嗒,啪嗒——
芃芃看著那人的左袖,歪頭認真思考了幾秒。
順著他手臂往下滴落的那個……是血嗎?
有人在跟蹤他,姬殊想。
這並不奇怪,宗門派出的死士已經追殺了他一路,今天早上姬殊才解決了一批,為此還受了重傷。
但第二撥趕來的速度倒是比他設想得要快。
姬殊掏出一顆護心丹,不動聲色地計算著以自己如今的實力,在這麼短的時間應付第二撥死士有幾成勝算。
他一邊算,一邊漫不經心地想:
……不如,這一次就順他們的意?
死亡對他而言,早就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已經死過九次,而這,是他重生的第十世。
每一次重生,姬殊都在思考其中的原因,他想了很久,只能將他不斷重生的原因歸咎於第一世的自己殺孽太重。
若是如此,那天道倒也沒有冤枉他。
他的第一世,死在一個大雪封山的冬天。
那一日,他殺得太清都血流成河,同門師兄弟的血順著巍巍山門往下淌,染紅了門前三千台階,而他在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斬落他昔日師兄的頭顱。
而當姬殊再睜眼,卻又回到了師兄將他撿回太清都的那一年。
每一世都是噩夢般的輪迴。
因為不管他做什麼,只要他還是宗門長老們眼中一騎絕塵的天才,他那未來將會成為太清都掌門的師兄,就會無可避免的對他產生扭曲的妒意。
再然後,他就會暗中將宗門內與他交好的朋友一個一個殘忍殺害,再設局反咬他一口,污衊他修煉邪道,集全宗之力將他冰封深淵百年——
姬殊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殺了他。
但重生並沒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