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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景時玖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轉而開口:「梁少堂主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閒來無事,四處走走罷了。」梁元琛笑笑,往景時玖的方向走了一步。
賀東立刻擋在景時玖身前,肌肉繃緊,倒是景時玖拍拍他的肩,示意無礙。
「定王有傷在身,我便不多留了,告辭。」梁元琛摸著自己兜里的小石球,片刻後就消失在原地。
「主子,他……」
「無事,他不是來殺我的。」景時玖搖頭,心思卻有些起伏。
這個時候……梁元琛應該已經不在了才對,為何會出現在近海村?
這一件與前幾世有了出入的事,讓景時玖不得不花了更多的功夫在懸樑堂上。
「派人盯著懸樑堂,至於梁元琛……你儘量打探一下他的目的,量力而行。」景時玖揉著額頭,將想到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
「還有,找個機靈的跟著許葉。」
「是,需要將她每日的行蹤告訴您嗎?」
「不必,是保護她,不是監視她,記住分寸。」景時玖的聲音中含了一絲涼意,是對賀東的警告。
「是。」賀東記下,悄悄退了出去。
景時玖在紙上寫下樑元琛的名字,陷入沉思。
梁元琛,懸樑堂堂主梁問天的嫡子,是他與早亡的原配元素素所出。
但梁問天還有一個長子,梁耀輝。
前幾世,梁耀輝在梁問天的暗許下,刺殺了梁元琛,欲繼承懸樑堂,卻遭元素素留下的人反對,懸樑堂四分五裂,最終泯然於世間。
想到方才梁元琛生龍活虎的樣子,景時玖知道,他的命運,應當也發生了變化。
只是,是因為什麼呢?
*
許葉將醃李子送到桂花嬸子家後,又和桂花嬸子聊了一會。
「葉子,這個月底是你家小弟的生辰了吧?」桂花嬸子小心翼翼地提起來。
許葉在記憶里翻了翻,點點頭。
「你娘大張旗鼓地,要給他過生辰呢,還讓大家都去吃飯,說什麼鎮上的先生特別賞識她兒子,葉子,你小弟,讀書真的不錯?」
「我也不清楚呢。」許葉笑笑,她確實是不清楚,不過從前,許家爺爺教他們幾個孫輩識文斷字的時候,許茂可是學得最慢的一個。
「你娘說,八月的鄉試你小弟一定能中,說不定還能做官呢,才讓我們趁著生辰,去說說好壞,要我說,你娘也高興地太早,這日後要是沒中,可怎麼好?」
「她肯定覺得許茂有出息唄。」許葉隨口說道,倒是桂花嬸子又繼續問她到時候去不去吃飯。
「我是不去的,桂花嬸子,到午飯的點了,我先回去了啊。」許葉並不想和別人多聊許家的事,找了個藉口便告辭了。
桂花嬸子看著許葉離開的背影,暗暗想著,這許家,往後最有出息的,一定是這個小娘子。
那個許茂?
看著可不像能當官的命。
*
幾日後,許葉又去了趟鎮上。
她心裡已經有了模模糊糊的念頭,只是還沒完全成型。
秦爺悄咪咪將她迎了進去,「威逼利誘」地讓她多講了幾段,抄書的書生下筆如飛,最後放下筆的時候,手腕都在發抖。
於是,許葉又揣著一包鼓鼓囊囊的銀子離開了富書樓,在街上閒逛。
梁元琛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背在身後的手捻著一顆小石球。
遠處,一個舉著糖葫蘆的小孩兒跑得飛快,差點就要撞上對面的牛車,被許葉一把拎住了衣領。
小孩兒嚇得不輕,要哭不哭,後頭穿著粗布衣衫的母親跑過來連連道謝,牽著小孩兒走了。
那小孩兒含著一包淚,邊走邊回頭看許葉。
然後梁元琛便看到,許葉對著那小孩兒俏皮地眨了眨眼。
夏初的風不疾不徐,陽光也正好。
燦爛的金色渲染著許葉的發尾,也點亮了她臉上的笑。
明眸皓齒、巧笑倩兮的小娘子,比元素素生前最愛的那副美人圖還要耀眼。
買了一根糖葫蘆的小娘子走遠了,梁元琛在賣糖葫蘆的老翁前停下來,買下了整束糖葫蘆。
他暫時落腳的院子裡,乳母何氏才到了沒幾天,看著自家小主子帶了一整束糖葫蘆回來,嚇了一跳。
梁元琛坐在房頂上吃完了一串糖葫蘆,甜得掉牙。
他躺下來看著天,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張在斑駁樹影間,格外明媚的臉。
原來,不是夢啊……
完成任務的下屬過來向他匯報情況,梁元琛聽完,末了吩咐道:「你去幫我查一個人,越清楚越好。」
「是。」
*
沒幾日,許枝過來了一趟,也說到許茂辦生辰的事。
「你看看遠近幾個村,有哪個人這麼年輕,生辰就要大半的,娘真是昏了頭。」許枝一邊擼著烏雲,一邊說道。
許葉也不搭話,就聽著她說。
「許茂哪裡是讀書的料子,還當官,笑死人了,你等著看吧,娘的希望準是要落空的。」許枝嘴不帶停,手也不帶停,她擼貓的手法很是粗糙,將烏雲從頭摸到腳,再從頭摸到腳,動作都不帶變的。
「二姐,你可以撓撓它的下巴。」許葉在許枝吐槽的間隙插了一句,許枝便聽著她的拿手指去撓烏雲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