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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景時玖跟自己下著棋,淡淡地回道。
景澤安又乖乖低下頭寫字,寫完這一張,才從椅子上下來。
「小皇叔,你的傷好了嗎?」
景時玖落下一字:「小安,該叫什麼?」
「……爹爹,可是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你要養成習慣,懂了嗎?」
「我明白了。那你的傷好了嗎?」景澤安抿著嘴,追問道。
「無礙,不必掛心。」景時玖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放緩了聲音,又道:「走吧,我們去廚房。」
叔侄倆到廚房門口的時候,許葉正淘完米,準備處理海鱸魚,見他倆過來,一人給了一杯水。
景澤安杯里的水中,所蘊含的木系能量是景時玖的三分之一,覺得學習很可怕的許葉想給他補補腦子。
然後,許葉便開始處理海鱸魚。
拿著菜刀快速將獨自剖開,除去內臟,再在清水裡將魚洗乾淨後,許葉在盤子上擺了兩根筷子,將海鱸魚架起來晾乾水分,不然下鍋煎的時候會爆油。
如果有廚房紙巾的話就好了。
將早上買的青菜也一一掰開洗乾淨,放到籃子裡,許葉才發現水缸里的水用得差不多了。
根據原身的記憶,這邊村民用的水,都是從不遠處的山上挑的,以前在許家,家裡的水就是許爹去挑來的。
天啊,該不會以後還要每天去山上挑水吧?
許葉心裡發苦,但看到手套上的晶核,突然又有了主意。
以前找不到水源的時候,水系異能者就派上了大用場,那麼……她的晶核也可以嗎?
看了看坐在走廊上的一大一小,許葉將水缸用蓋子蓋住,打算等晚一點過來試試。
海鱸魚晾乾得差不多,許葉在表面抹了些鹽,稍稍醃製,然後打算將青菜炒了,再來做湯。
切好的青菜放入爆香了蒜末的油鍋,翻炒幾下之後,許葉便蓋上了蓋子,然後將洗好的米放進了一旁的鍋里,起火燒飯。
這樣,等會湯和飯就可以再差不多的時間好。
廚房裡的香氣飄到了外頭,景澤安吸吸鼻子,去戳桶里移出足來的扇貝,然後被呲了一臉水。
景時玖摩挲著手指,突然想到,許葉對他們,似乎是極客氣的。
是出於新入門的小娘子的客氣呢?還是……
輕咳了兩聲,景時玖放下手裡的杯子,又想起一個被他忽視的地方。
這兩天的咳嗽似乎好了許多,心口處的抽痛也減輕了一些。
不過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傷勢偶有反覆,也是正常的。
他看向遠方,思緒有些飄遠。
他過的每一天,都是生命的倒計時。
甘心嗎?自然是不甘心的,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廚房裡傳來利落的切菜聲,景時玖將目光轉向許葉,眸色漸深。
此時,許葉將炒好的綠中發黑、失去形狀的青菜盛出來,洗了鍋,然後重新倒了些油。
待油熱,她將海鱸魚拎起放入,兩面都煎得微微發黃後,才放入方才切好的薑片,又倒入備好的水,蓋上鍋蓋。
坐在小矮凳上看著火,許葉舉起右手,抽取一絲水系晶核的能量,在指尖凝出一個小小的水球來。
似乎可行。
她手一抖,地上便多了一枚滲了水的小小圓斑,又很快揮發殆盡。
飯香和魚湯的鮮香交織著,在炊煙裊裊的近海村,和其他人家的晚飯香混在一處。
許家。
「娘,我的衣服怎麼還沒洗啊!」許茂去鎮上玩了回來,和正補漁網的陶大娘抱怨道。
「我哪有空,留著娘明天洗,你今兒又跑去玩了?我跟你說了多讀書多讀書,你到底聽沒聽見?」陶大娘聞到兒子身上的酒氣,沒好氣地問。
「可我自己看不懂啊!等先生來了再說吧!」許茂拿了桌子上的炸丸子吃,又往陶大娘嘴裡賽了一個,吊兒郎當地說:「三姐還是不嫁人的好,可以幫著娘洗衣服,娘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還是我們茂兒會心疼娘!」陶大娘眉開眼笑地說,又想起許樹今兒跟她說,葉子手裡也沒銀子的事,打算明天自己再去問問。
「娘,二川他娘說三姐想種地呢。」
陶大娘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誰知道她怎麼想的,沒事,娘明天去問問。」
許葉還不知道自己今天迎來大姐的造訪,明天又要面對陶大娘的登門,正將煮好的魚湯舀到大湯碗裡。
晚飯,齊活了!
飯桌上,一盤顏色詭異的炒青菜,還有一碗奶白瑩潤的鱸魚湯。
許葉拿了個小碗給石婆婆盛了一碗魚湯,告訴她這是什麼,然後又給叔侄倆還有自己也舀了一碗,才動起了筷子。
景時玖和景澤安如今一進宮能夠很自然地面對飯桌上出現的賣相怪異的食物了,但還是不約而同地將勺子先伸向了魚湯。
畢竟,這股鮮香味實在太勾人了。
奶白色的魚湯幾乎看不到魚肉,都化在了湯里,帶著魚肉的鮮甜和輕微的咸香,在乍暖還寒的春末尤為可口。
景澤安連著喝了好幾口,只覺得自己在宮裡都沒有嘗到過這麼好喝的湯。
許葉笑眯眯地看著景澤安的頭頂,對於做飯的人來說,沒有比自己做的菜受歡迎更來得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