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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大人可真彆扭,嘴硬心軟。季雅白暗自吐槽著,心中卻美得冒泡泡。她打了個滾,懶洋洋的趴在軟榻上,睜著清湛湛水汪汪的眼睛,靜靜的凝視著教主大人,繼續唱道:「心生情意難免誇張~千言萬語恨不能攜你入我心房~心中連雲彩幻化都是你的模樣~唯願與你品日月流轉,細水流長~啊啊啊~訴衷腸~」
秦銳澤別開目光,腳步穩而迅捷的去洗漱就寢。他去洗澡的時候,季雅白還促狹的跑到屏風旁邊唱「我愛洗澡澡」和「喜刷刷」,以及她自己隨口編唱的調戲歌詞等歌曲串燒。
秦銳澤聽到那些「上沖沖,下洗洗~左搓搓,右揉揉~哎呀,有顆小豆豆~什麼豆呀?小紅豆。洗乾淨了,白白咬一口~嘛~香香甜甜真可口~」以及「嘻唰唰~嘻唰唰~1 2 3 go~嗯疼啊疼~怎麼會呢?白白摸得又不重~」還有「我愛洗澡澡,皮膚好好~膚如凝脂~奶香蛋糕~輕輕嘗上一嘗~又嫩又滑真的妙~嗷嗷嗷~」等等歌詞,他第一次洗澡洗得如此羞恥,洗得四肢都不靈活變得僵硬了。
偏偏那個小混蛋還眼尖耳尖,他每換個部位洗,這傢伙就換個歌詞唱。歌詞還總是那麼、那麼的……聽到季雅白唱得越來越開懷,甚至敲著茶盞,拍打著屏風唱得興起。秦銳澤終於忍無可忍,幾乎是咬牙切齒般的喊道:「季、雅、白!」
他聽到屏風外「嗖」的一聲,如一陣風吹過,一直困擾著他的歌聲也消失了。他這才開始洗澡,洗得風風火火,大刀闊斧。
等他洗完出來,季雅白早已經回到了軟榻上,有精無彩的趴著,依舊在哀哀婉婉的唱「訴衷腸」。仿佛他之前所聽到的歌聲都只是他的幻覺。
他俯視著那銀色的糰子,微微眯眼,溫柔的語調中卻透著凜冽的風:「歌唱得挺好聽的,恩?」
季雅白矜持的點了點頭,對著他微微一笑,露出了兩顆尖尖的牙齒。
教主大人想要小小的教訓她一下番,偏偏對著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銀色糰子下不了手,只得氣哼哼的嚇唬道:「下次再唱這些亂七八糟的,就真的把你扔到遠方去流浪。記住了嗎?」
「記住了。」季雅白焉頭焉腦的應下。
教主大人拋下一句勢沉萬鈞的「睡覺」,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寢居。熄滅了油燈,躺在床上,教主大人不自覺的留意著外間的動靜。沒有一點聲響,安靜的不同尋常,他幾乎都能想像到那傢伙窩成一個銀色的糰子,一動不動的小可憐樣兒。
他垂眸斂思:難道剛剛他太兇狠把白白給嚇著了?他說的話太重,白白心中害怕不敢亂動?那他等會兒要不要假借「想起有事情沒交代」的理由順路去看看?
正胡思亂想間,他忽然看到空中無聲無息的飄來了兩簇綠瑩瑩的鬼火,心中悚然一驚。他立刻彈起身來,想要去看看外間的白白有沒有事。離得近了,他再定睛一看,那哪是什麼鬼火?分明是季雅白那傢伙的眼睛在發光!
他氣不打一處來,伸手一撈把那個在上方飄來飄去的傢伙撈了下來,二話不說就往她的臀部打去:「大晚上不睡覺裝什麼螢火蟲?以後還調皮不調皮?」
想要逃跑又跑不開被教主大人按著打屁屁的季雅白委屈巴巴道:「沒調皮。我只是來看看你睡了沒。要是你睡著了,我就偷偷的回去。」
「沒睡著,你打算幹什麼?」
趁著教主大人放鬆,季雅白「呲溜」一下從他手下逃脫,跑到一旁,理直氣壯道:「當然是聽你給我念詩。」
教主大人重新躺了回去,側首望著蹲坐在床邊的季雅白,問道:「想要聽什麼詩?」
「都行。」
靜謐的室內,教主大人抑揚頓挫詠詩的聲音就像是清澈的泉水與石頭相激,又像是風在林木見吹過,尤為悅耳。季雅白伴著這樣的聲音,逐漸陷入了睡眠。
教主大人瞧瞧不由自主的滾進他懷裡的銀色小狼,頗為無奈的笑了。本來聽到季雅白親口承認她能化身為人後,他是不自在的,想要靜上一靜。
他雖然早已經手刃仇人,報仇雪恨,但是他已經被練成了藥人的事實卻無從更改。他每隔一段時間要經受一次毒發不說,還渾身是毒,包括血液也是如此。
即使他自己也習得了一手好醫術,能夠控制住藥性;即使他的血液是特別珍貴稀少的藥引,那又怎麼樣?他的身體終究是被毀了。而他終究是無法像正常人那樣生活的。他也不屑於做女子後宅的一部分。
他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教里收養的有小孩子,他很注重這些孩子的品性與能力。等他選好了繼承人,就把這一攤子交出去。只要臨終的時候,他的繼承人記得給他收斂屍骨,把他安葬就好。
當初遇到季雅白,他是憂慮的,也是開心的。一隻會說話的狼,一隻有著不亞於人的思維的狼,這簡直就是老天給他的一份珍貴的禮物,也像是一場奇幻美好的夢境。他曾經考慮過就這樣養著這一隻狼,湊合過一輩子就足夠了。
至於季雅白會不會真的像是志怪話本一樣變身為人,他偷偷想過。但從不敢奢求太多。這樣就已經足夠好了。他都不知道這場奇幻的夢境什麼時候會結束,會不會因為他的貪婪而結束。有時候,他會慶幸,還好季雅白是一隻狼。
他乖僻的生存方式使得他面對一隻會說話的狼很自在,但是面對會變身為人的季雅白卻多有不自然。既然季雅白將來會成為一個人,那麼,他想要和季雅白暫時拉開距離,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