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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子已經套到了膝彎處,卻因為江左坐著而沒法繼續再往上穿了,沈意樘收回手,拍拍江左的臉蛋,聲調冷冷道:「站起來。」
江左雙手握著褲子,決定這次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堅定自己的立場,他聲音洪亮,伸直了脖頸義正言辭地拒絕道:「我不!!!」
沈意樘慢慢眯起眼睛:「不想穿?」他靜靜地看了江左幾眼,突然嗤笑了一聲,聲音里像藏了冰,「那你就光著屁股出去吧。」
沒猜中這結局的江左:……你怎麼這個亞子啊?
見江左沒有動作,沈意樘作勢就要伸手把他穿到一半的褲子扒下來,江左裝作漫不經心語速飛快地道:「坐的腰好酸誒,我先站起來一下下好了。」
撐場面的話還沒說完江左就急急忙跳下了檢查台「刷」的一聲站地筆直,乖乖地讓沈醫生幫他把褲子套上了。
等著沈醫生一手摟著他的腰幫把他的褲子穿好,又將他的襯衫底整整齊齊地塞進了褲子裡,差不多整個人都貼在沈醫生胸膛前了的江左這次再怎麼騙自己,也不得不嘆著氣承認了:這沈醫生看起來年紀輕輕,長得人高馬大的,沒想到卻這麼愛操勞,恐怕是個天生的丫鬟命……
給江左穿戴整齊了,沈意樘忽視掉江左看向自己時略帶憐憫的眼神,朝他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說道:「跟我來。」
有了紙尿褲再也不怕皮鴨亂漏油了的江左自信地邁大了步伐,跟在沈意樘身後,由著他帶著自己在醫院裡七拐八拐,等拐出了醫院後江左才逐漸放緩了腳步越走越慢,最後停在原地迷惑地望了望身後的醫院大門:「……不是去辦住院手續嗎?這是去哪裡啊?」
「醫院床位緊張,沒有多餘的位置了。」沈意樘沒有回頭,「我有間公寓在附近,你今晚可以歇在那,半夜要是有什麼狀況有我做緊急措施,如果情況緊急直接到醫院也不會耽擱。」
江左一點也不信這個狗醫生的胡話:「剛才診室裡面那麼大一張床!當我看不到嗎??」
江左警惕心一起,越發覺得這沈醫生剛才對自己那麼熱情也許根本就不懷好意,說不定只是為了放鬆自己的警惕而真正的用心是要將自己騙去進行非法腎臟交易呢?
沈意樘停了下來,他半轉過頭,眼神輕飄飄地落了過來:「你一個人睡那不怕?」
江左:……你說話好傷人。
儘管如此,江左還是固執地僵站在原地,不願意邁開腳跟著他走。
早在兩人還沒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就有一個兩鬢斑白的老中醫趁著換班的時候在門口抽抽菸偷個閒,見一會兒醫院裡走出了兩個人,一個穿著白大褂,一個只穿著便服,大概是個病人,兩人似乎還在門口起了些爭執,他也不在意,只豎起耳朵將兩人的話都聽進耳里,想拿來當明日跟其他老同事一起吃茶時大談當代醫患關係的補充材料,於是他繼續一聲不吭地倚在旁邊的大柱子上,慢吞吞地吸了口煙,讓那口氣憋在肺部里轉著。
見門口不遠處的兩人半天都不動,像是陷入了僵局,老中醫有些好事之嫌想上前湊湊熱鬧,拿出自己多年的經驗給兩個年輕人解解紛爭矛盾,還不等走近,就見那側著半身的人雖然戴著口罩,眼皮上的那點痣卻清晰地扎眼,老中醫一個哆嗦,不經思索就把煙扔在了地上急急忙忙用布鞋踩滅了,這輩子來第一次這麼痛恨起自己這愛湊熱鬧的臭毛病。
他剛想落荒而逃,就見沈意樘眼角的餘光已經掃過來了,老中醫渾身一僵,腳下硬生生轉了個方向,愣是改成了往兩人的方向走,還沒走到跟前就已經鞠了好幾個躬,還用泛黃的白大褂袖口一個勁地擦額角的冷汗,往日的三寸不爛之舌到此時也只能結結巴巴反反覆覆地吐出一個字:「沈……沈……沈……」
「你要是不願意的話可以睡醫院裡,」沈意樘也不看他,只輕蔑地朝江左笑了一聲,涼涼道,「聽說醫院底層的停屍房最近不見了幾具……」
說話間他側了側臉,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老中醫。老中醫一個激靈,心裡明白自己要是不好好接這話,沈二少就會讓他應了前幾天在網絡上看到的那句「舌頭沒有用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這麼一想,他似乎還能想像到口腔里空蕩蕩的感覺,打結的舌頭一下子就捋直了,他腦子裡浮起剛才偷聽到的話,再聯繫起每晚給孫子睡前念的鬼故事,幾乎是立即就把話頭接了過來。
老中醫先嘆了口氣:「唉!崩提了!那些不見的屍體啊,都在醫院其他地方里找到啦!有幾具在幾個病人的病床底下,還有幾具竟然到廁所里去了!不知道是哪個死娃子做出搬人屍體這種虧陰德的事!監控攝像頭還偏偏全都無端端地壞了……近期不少住院病人還聲稱自己半夜看到屍體自己在跑,這不是沒睡醒說胡話是什麼?反正是鬧騰地不行,好幾個嚇傻的說要轉院,還有的就更瘋了,竟然說要找道士來醫院裡驅邪嘞,我看是他們腦子不正常需要去去邪才對!院長知道了這事還發了怒,說讓這幫子鬧事的瘋傢伙明天通通都得轉到精神科去看看得了!」
漸入佳境的老中醫說完還熱切地看看江左:「小兄弟急著住院不?不急的話等明天再來吧?明天估計可有一大批病床空位留出來呢!你是沈醫生的病人,我們重視的很,得給你留個最豪華的單人間病房!就是離太平間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