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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子莧又氣又羞,不由渾身發顫,臉上的那抹強撐著的笑意已經凍在了嘴角上。周圍人的眼神或憐憫或好奇或鄙夷,落在他身上像剛撣下來還帶著燙意的菸灰一樣灼人,他默默咬緊了牙關:「那就不打擾你們了……」為了不顯得像是落荒而逃,他儘量保持著鎮定的步伐,卻還是控制不住加快了速度,快步地走回了關邢州的身邊。
看熱鬧的關邢州見謝子莧灰溜溜地回來了,扯著嘴角笑了一聲:「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我明明跟沈二少提了我是你的人,他還這麼不留情面……」謝子莧垂著眼皮,把臉埋在了關邢州的懷裡,怨怨不滿地發牢騷道:「看來……沈家二少根本不把關少您放在眼裡嘛……」
關邢州在心裡嗤笑了一聲,他低下眼睫,見桌上謝子莧帶回來的碟子裡的蛋糕上,有一顆草莓歪歪地陷在表面那層粉色奶油里,帶著明顯的挪動過的痕跡,關邢州眼角微挑,他語帶寵溺地捏捏謝子莧的鼻子:「需要爺給你出口氣嗎?」
「那……不太好吧……」謝子莧咬咬唇,見關邢州推開他站起了身子,謝子莧不由坐直了起來,被淚氳了一層的眼裡藏著期待,他輕輕呢喃道,「關少……」
清楚謝子莧彎彎曲曲的心腸,關邢州也沒拆穿,他笑了笑,順手端起謝子莧帶回來裝著的草莓蛋糕的瓷碟朝江左和沈意棠的桌子走去。
謝子莧心裡一喜,難掩臉上的喜氣,腦海里已經浮現出關邢州把蛋糕一把扣在江左頭上,給自己狠狠出一口惡氣的神勇模樣了。
而江左這頭,見謝子莧二話不說就帶著自己垂涎的草莓蛋糕頭也不回地走掉了,江左悶悶不樂地咬了口底部被煎得酥脆卻因為放的有點久而泡的發軟的生煎包,腦子裡還不停回想著剛剛那塊草莓蛋糕上新鮮而細膩的粉紅色奶油,散發出來的淡淡的乳酪和玫瑰甜香,側面的蛋糕胚上還鑲嵌著草莓粒……
越想越沮喪的江左食之無味:……走了也沒說一聲草莓蛋糕是在哪裡拿的……好狠心一男的嚶…………
自己明明已經把自助餐廳都兜了一圈,不明白為什麼沒見到草莓蛋糕的江左為了消去心底泛起的陣陣苦澀,只好低頭狂吃泄憤,塞了滿嘴吃食卻依舊覺得心裡空蕩蕩填不滿的江左不死心,決定再去自助餐桌那邊兜一圈撿撿漏,江左用餐巾隨意地拭了一下嘴,對著沈意棠含糊地說了句:「我再去看一圈……」
於是關邢州停到兩人桌旁的時候,就看見江左吃了滿嘴的油膩,像只小松鼠把兩頰塞的鼓囊,眼睛被擠得微微眯了起來,臉頰像是兩個肉肉的奶包子,他對著沈意棠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聽不清是什麼話,他正要站起來,視線落在自己手裡的蛋糕上,擠成條細縫的眼睛都亮了亮。
江左瘋狂嚼動嘴裡的東西,想要趕緊咽下去然後趁對方還沒走之前詢問一下對方草莓蛋糕在哪裡夾到的。
關邢州挑了挑眉,沒有想到沈意棠這麼寶貝著的人吃相那麼……
……特別。
早在沈家當家大權落在沈意棠手上之前,關邢州的爺爺關河石作為壟斷餐飲業市場的賢茶苑集團的董事長,就跟沈意棠在私底下具有長期的合作關係,而關邢州也慢慢地跟沈意棠也熟悉了起來。作為相識多年的「好友」,關邢州從沒見過沈意棠對一個人這麼上心的樣子,自然好奇地細細觀察起了江左來。
關邢州的長相透著股薄涼氣,偏偏一雙桃花眼瀲灩又多情,看人時眼尾又略微上勾,似乎是落了溶溶情意。在沈意棠逐漸凍成寒霜的眼神中,關邢州收回了落在江左身上打量的眼神。
「喏,這個,作為賠禮,我帶來的人剛剛不太懂事,打擾你們用餐了。」關邢州笑著把手裡的那碟蛋糕放在了沈意棠的手邊,卻面對著江左說,「這是我自己帶上船的廚師做的,所以這裡找不到。」
被富貴人家的派頭甩了一臉從而忽略了來人對自己稱呼的江左:……我果然是個窮人。
關邢州看穿了江左在想什麼,笑著開口解釋了一句:「我口味比較叼,吃不慣別人做的。」
看見關邢州放下了自己心念了很久的那塊草莓蛋糕,江左頓時眉開眼笑,他一屁股又坐回了位置,眼睛緊緊盯著那塊散發著馥郁奶油香氣的蛋糕,嘴上虛偽地客套道:「那怎麼好意思……」
關邢州見江左眼冒綠光地盯著蛋糕的樣子,不由想起前不久聽到爺爺才提到的跟沈意棠作的一筆交易,關邢州看著江左,心裡漸漸明白了些什麼,他臉上笑意越深:「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賢茶苑這家店的點心,這幾天廚房在研製新的菜式和茶點……沈二哥你哪天有空不如帶嫂子過來試吃一下?」
做夢都想在賢茶苑吃上一頓的江左吞了吞口水,剛想開口再確認一下是不是那家就連有錢都不一定吃得到的賢茶苑,江左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勁了:「嗯?嫂子??你給我過來看我不捏爆你的豬嘴……」
「不是嫂子?」關邢州露出驚訝又失望的神色,「那好吧……試吃的事就算了……」
沒想到只是一瞬間全世界都失去了色彩的江左晃了一下,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乾巴巴地說:「……那個,叫嫂子也不是不行……」
被生活摁下了狗頭的江左心如止水:不就是個稱呼罷了……讓蒼天知道我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