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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什麼信息都沒分析出來的江左只好問出了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那你剛剛在樓下為什麼要推我呢……」
沈意棠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抬起眼皮盯著江左看,久久沒有回答。
站在月光下的少年的嘴唇秀薄而柔軟,長睫蒙翳著底下濕乎乎的眼睛,此時帶著害怕卻專注的神情看著他。
見沈意棠遲遲不出聲,頭皮逐漸發麻的江左:……喂喂喂,說話。
良久,沈意棠才笑了一聲,他低沉的嗓音在沉寂的黑暗裡格外清晰:「不推你,你怎麼會心甘情願跟著我上來呢?」
察覺到危險的江左用力咽了一下口水:那個……對方申請退出你的房間……
第105章 二少你家皮左發貨了(13)
在三個世界裡已經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的江左努力保持鎮靜,用僅剩不多的理智勉強地分析了一下當前的狀況:一般這種情況嘛,對方不是劫財就是劫色,再不然就是謀殺……
可是他最沒有的東西就是錢財啊……那剩下的兩種……
江左鼻頭一酸:……我不想跟你玩了……你太色情了……
那餘下的兩種情況里,不是留了節操就是丟了小命,江左已經分不出哪種情況更糟糕了,可是再仔細想想,最糟糕的估計是先丟節操了再丟小命吧……江左用力咬住了右拳阻止了差點從嘴裡溢出的哽咽聲。
先失身後丟命這個恐怖的念頭剛浮起來,江左的心就已經像被潑了盆沸水似的焦死了一半,他儘量克制住在涼颼颼的空氣中哆嗦著的兩條細腿,擦了擦額角的冷汗。
明明前幾天晚上他已經跟沈醫生在一個房間裡睡了,要劫色早就劫了,有什麼必要非要在這裡用這種手段把他騙上來呢?難道不在家裡下手是擔心把家裡弄髒嗎……
想法逐漸卑微的江左往窗外瞥了一眼,只見薄薄的玻璃窗外黑兀兀且幽深的海上倒映著一輪詭異的慘月,江左突然意識到,沈醫生之所以選在這裡下手,或許是因為海上棄屍更加方便……
江左打了個哆嗦,小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突然一段削斷了的蘋果皮「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把江左紛飛亂飄的思緒扯回了房間裡。
江左壓著鼓鼓亂跳的心臟抬眸看去,見沈意棠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此時的房間裡靜了下來,卻不是完全的死寂,拍打著船身的陣陣海浪聲顯得有些喧鬧卻又渺遠。樓下的宴會廳觥籌交錯人聲鼎沸,這兒卻靜的只剩海浪聲和呼吸聲。玻璃罩燈投下的各色光影迷離,鱗鱗的流光在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轉著,似霧非霧。沈意棠眼鋒半斂,深沉的目光像躲在暗處蟄伏已久的野獸,在接近獵物時抑制不住天性而從眼中泄露出了一絲獸性。
今天晚上沈醫生毫無預兆下變得詭奇的舉動、方才在宴會廳上聽到的關於沈二少的傳言、門外守著的保鏢手裡的槍和□□……這個晚上所有零碎的碎片殘破不堪地拼湊在一起,帶著尖銳的碎片稜角直直朝江左壓來。雖然這些碎片拼不出事實的全貌,也足以把江左心中有著丫鬟命愛操心的沈醫生人設壓的粉碎,也把江左壓的昏頭轉向了。
置身於這種對事況毫無把握的境況中,就像走樓梯時雙腳踩空似的叫人心裡一陣不踏實的發慌,慌張的神情突然浮現在臉上的江左語速很快地說:「那就這樣吧,我肚子有點疼,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江左決定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好兄弟」沈皂給掐死,他二哥是這種恐怖分子為什麼從來不跟自己提及啊?!!
江左放輕了呼吸,一邊繃緊了皮肉,往門的方向不動聲色地挪了挪,摸著門把正打算奪門而出,就聽沈意棠略帶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該不會不知道……」
沈意棠將削了一半的蘋果隨手放在了旁邊的桌几上,他身形高大,一站直身子,投照在地上的巨大身影就黑煞煞地罩住了大半的家具,給靜謐的房間平添了幾分壓迫感,他朝江左走了幾步,「……進來了,就別想出去嗎?」
已經把門打開了的江左梗著脖子扭過頭去,滿臉兇惡地大放厥詞:「哪裡來的臭豬豬在這裡嘟嘟嘟,給老子死一邊去……」
「只要踏出這個門,」沈意棠掀了掀眼皮子,他神色懶懶,從容而又閒雅,像極了在逗弄落進了網裡的獵物,「不出三秒,你的膝蓋就會被兩顆子彈同時射穿……」
一想到那紅紅白白的畫面,江左膝蓋一軟,握住門把的手已經僵住了,他縮了縮脖子,倔強地維持住自己所剩無幾的自尊:「不出就不出,你那是什麼台詞,竟敢恐嚇我。」
說著,又把已經開了一小條縫的門又不動聲色地合了回去。
眼睜睜看著漏進房間的一束帶有自由氣息的光線隨著自己的動作又被擋在了門外,悲傷到模糊的江左沒忍住小小地嗚咽了一聲:……沒有一個字我愛聽的。
就在此時,沈意棠已經貼近了江左的背,他俯首湊在江左的臉頰邊,一手往前捏住了江左的下巴,把他的臉扳了過來,將手上沾著的蘋果的汁水用拇指的指腹慢慢地抹在江左的唇上。
江左大睜著眼,就見男人的臉離自己的很近,卻因籠在墨灰色的黝暗陰影里看不真切,剩下隱隱的眉和眼,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唇上那略粗糲的指腹和馥郁帶著果味的濕潤,他動作極緩極重,手指上淬著寒涼,凍的江左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