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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頭上的動作有些笨拙,蝦頭上刺的時不時扎在指腹上,他卻任勞任怨,神情認真,好像沒有比眼前給身側的人剝蝦這件事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他反應平靜,面上沒有半分聽到女主被殺害後的驚訝之色。
江左咬著筷子:……女主都死了你還有心情剝蝦???
江左呆呆地看著顧謹懷,突然想起他昨天對自己說的,說今日太子妃之位便會空出來……
還說她之前給自己下了毒,不會只是休了她那麼簡單。
……這麼碰巧的嗎?
前後這麼一聯繫,江左眼皮不由跳了跳。
聽了那奴婢的話,林管家卻大震了一下,「王妃她……」
林管家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刺客呢?可捉到了?」
「奴婢……奴婢不知……」跪在地上的那個奴婢一身狼狽,她哆嗦著身子,滿臉淚痕,有些不安地揉搓著沾了血的衣裳下擺,幾人這才注意到她被劃出了一道口子染滿鮮血的右手,「幾位侍衛大哥……已……已經去追了……」
林管家沉著一張老臉,面上溝壑愈深,他低聲安撫了會兒她的情緒,讓她逐漸平靜了下來,才道:「具體發生了何事,你且細細道來。」
顧謹懷將好不容易剝好的那塊蝦肉湊到了江左的唇邊,那蝦肉被他的手指捏的有些軟碎了,他面色無波無瀾,望向江左的黑沉眸子裡卻隱隱藏著期待,一副江左不吃就不肯收回手的架勢。
顧謹懷壓低聲音,命令道:「張嘴。」
他聲音低沉溫醇,卻帶著不容反駁的意味。
直到江左張開了塞滿肉丸子的嘴,將自己親手剝好的蝦肉含進去,他才收回手,接著捻起放在手邊的錦帕,不緊不慢將十指上沾到的鮮腥味擦去,這才正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婢女。
那婢女擦乾了眼角的淚,努力穩住顫抖的聲線,回憶著方才發生在湖邊的事情,斷斷續續地將事件的前後講了出來:「昨夜那事過後,王妃整日消沉……方才說要去湖邊走走……散散心……就只帶了奴婢一人……」
「沒想到……在去湖邊路上……突然跳出了一個持劍的刺客……竟要行刺王妃……」
「……奴婢伸手去擋,被那刺客劃傷了手……又被他拍到了一邊……」
那奴婢哽咽道:「那刺客一劍刺死了王妃,等侍衛趕來的時候……王妃已經……已經斷了氣……」
「……是奴婢沒用……沒有保護好王妃,求王爺責罰。」她跪在地上鄭重地磕了個頭,沒有抬起來。
就在此時,屋外的幾名侍衛拖著一蒙著面的黑衣人進來了。
「啟稟王爺,闖進府內刺殺王妃的刺客已經活抓了。」
被抓住的王五有些迷茫,他昨夜潛入六王府之中,不過是替尚書大人找些證據,沒想到一著不慎竟然中了迷藥被抓了起來,迷糊之中,只記得那些人卸了他的下巴,將藏在他牙齒間的毒藥挑了出來。
挑出來也好,反正他也沒傻到咬碎那毒藥自盡的程度,王五迷迷糊糊地想到。
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後又被茶水潑醒了,被帶出來到了這裡,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的王五雙目迷茫,晃了晃發暈的腦袋,環顧四周,等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心下暗道一聲「糟糕」,卻沉下了焦急慌亂的心神,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痞里痞氣地問道:「六王爺為何將在下捆起來?」
那婢女抬起頭來,見到那身熟悉的黑衣,不由尖叫了一聲,接著滿臉是淚地撲了上去,用手指甲使勁抓摳著他的臉,聲音尖利,「……是你!就是你殺害了王妃……!!」
臉上一陣被指甲刮的刺痛,雙手被捆在身後動彈不了,王五隻能別開腦袋,不由惱怒惡聲道:「你這婢女!少血口噴人!!什麼殺害王妃……我呸!」
林管家喚人將那情緒激動的婢女送回了房,又囑咐了一聲將她手上的傷口仔細包紮好。
顧謹懷端起手邊放溫了的茶杯,低頭呷了一小口清茶,他俯視著地上的黑衣人,冷冷開了口:「……若是說出你是誰派來的人,本王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這王五本來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雖然輕功與內功極高,但是拳腳功夫根本擺不上門面,每次都只敢接一些不會送命的活兒,這次尚書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說那六王爺跟敵國私下簽了什麼協定,接著這六王爺又假意給白將軍獻了一計,讓敵方配合著演了一齣戲,假裝被「擊退」,如此一來,功勞就全落在了六王爺身上。
至於那協定里有什麼內容,又交換了什麼條件,那些證據都藏在王府西側的一間小屋裡。
原以為替尚書大人潛入六王府,找找六王爺通敵叛國的罪證,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就不會有什麼大礙,沒想到還是中招了。
聽到顧謹懷承諾了不會取他的性命,王五忙不迭就道:「小的是尚書大人的手下……尚書大人懷疑六王爺通敵叛國……所以命小的來找證據……」王五急急補了一句,「不過小的怎麼找也沒找到尚書大人說的證據……」
「至於方才那婢女說的什麼王妃……什麼行刺……小的真的一無所知啊……!」
顧謹懷嗤笑了一聲,慢悠悠道:「這假消息是本王命人賣給尚書大人的,你自然找不到什麼證據……」
聽顧謹懷這麼一說,王五這下就更是迷糊了,這消息是假的,那這六王爺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