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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皇子,便是皇后的兒子。
朝武帝後宮嬪妃眾多,膝下子嗣更多,如今朝武帝年歲漸高,早在幾年前宮中便暗涌流動起奪嫡之爭,而其中當年最受寵的祺貴妃便成了皇后最大的敵手。
偏偏這祺貴妃野心龐大,眼看自己兒子尚且年幼,擔心無法與之抗衡,便暗地裡拉攏了出生喪母但卻小小年紀就在朝武帝面前嶄露頭角的七皇子。
皇后擔心本就能力出眾的七皇子有了祺貴妃撐腰,會對她造成威脅,這便使計謀害了七皇子,再順勢將祺貴妃一併打入了冷宮,這下,宮中便無人能與十皇子為敵手了。
聽李太尉這般奉承,皇后心頭也舒坦了幾分,輕哼一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嘴上仍是叮囑道:「只要皇上一日為立儲,便一日不可掉以輕心,到時候可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多派些人手盯著其餘宮中近日動向,還有邊防一事,儘快查明。」
皇后雖如此說來,但眼下能夠有機會登上太子之位的,便只有十皇子了,李太尉心底竊喜自己早早站對了陣營,朝著皇后露出諂媚的笑來,躬身湊近幾分答:「多謝皇后娘娘信任,臣定不負所望。」
*
深夜溫府。
西屋緊靠府邸邊側,高聳的圍牆上一個黑影悄然翻入,動作極輕,片刻間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連樹枝上的小鳥也不曾察覺。
屋外的隱秘角落,黑衣男子單膝跪地沉聲開了口:「殿下,李太尉的人已經去了邊防,不過火燒得乾淨,他們什麼也沒查到。」
前來接應的,是衛珣手下的暗衛澗羽。
衛珣立在陰影之中,月光照不到他的臉龐,僅留下一片陰暗的側臉,讓人看不清神色,他沉思片刻道:「你繼續跟著那批人,他們定不會就此罷休,切不可叫他們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澗羽愣了一瞬,很快問:「那殿下您……」
「大理寺卿溫府,一個不錯的掩護,我且先在此掩住身份,開春後溫府便會啟程回京,藉助溫府,便可掩人耳目。」
此舉倒是陰差陽錯。
衛珣自一把火燒了鬥獸場,便混入了一路北上京城的奴隸販子隊伍中,奴隸,卑微低賤的身份,本就是他最好的掩飾了,他當時身上帶傷,自然不會有人瞧得上這般受了傷的奴隸,只要他一路上都未被買走,便可跟著隊伍最後抵達京城。
可在江南,那個驟然闖入他視線中的明艷的女人,他不可避免地多看了她兩眼,她便就此將他買下了。
那日他本打算在雨夜中假死脫逃,卻不曾想這女人竟莫名其妙夜闖奴隸房,還大張旗鼓為他療傷為他醫治。
而後他得知了此處為大理寺卿溫廷元在江南筑的宅子,溫家每年冬季都會在此避寒,計劃就這樣陰差陽錯改變了,為逃犯或是為奴隸對於衛珣來說並無太大區別,但有溫家做掩護,自是比獨自逃回京城要安全許多。
澗羽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這幾日大雪封城,路也不好走,況且宮中還未完全放鬆警惕,千方百計返回京城,也並不是良舉,見衛珣做此打算,他也很快應下:「是,殿下,屬下這便返回邊防,處理完後事會儘快來此再與殿下匯合。」
衛珣默不作聲點了點頭,澗羽不宜在此久留,起身打算離開。
忽又想到什麼,衛珣開口道:「等等。」
「殿下有何吩咐?」
默了一瞬,耳畔似是迴蕩起那嬌滴滴的嗓音,帶著幾分傲氣又帶著幾分少女的嬌俏,開口時嗓音便帶了幾分暗啞:「若有女子想看你的身子,是為何?」
澗羽:?
如此緊張嚴肅的時候,衛珣突然一句沒頭沒腦的問題將澗羽問蒙了。
誰敢看七皇子殿下的身子!
不對,現在殿下都淪為奴籍了,又還會有誰要看他的身子?
還不待澗羽回答,衛珣又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時辰耽擱了,你退下吧。」
澗羽:??
抬眼的瞬間,月光正巧灑在了衛珣側過去的臉龐上,微弱的光線將他眸底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照得極為清晰,再加之方才奇怪的問題,澗羽整個人凌亂了。
不敢多問,又實在想問,澗羽咬了咬牙,殿下心思向來不是他等能妄自猜測的,興許又是什麼新的計謀,這才起身輕巧越上了圍牆,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院內寂靜了下來,仿佛方才誰也不曾來過,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唯有仍站在陰影中的衛珣緩緩抬起眼帘看了眼掛在天際的明月,指腹輕輕摩擦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青睞他?
明知他身份不明,還帶著一身血污從鬥獸場中出來,這位大小姐,瞧上他什麼了?
第9章
自那日在院內扒了衛珣的衣領後,溫芷秋唯恐自己的作為又叫夢境變得更加可怖,不過好在這幾日倒像是消停了一般。
清晨醒來,一夜無夢,溫芷秋心情大好,起身摸了摸放在枕邊的符,果真辟了邪。
難得心情舒暢,便將閒置多日未能完成的刺繡拿了出來。
細碎的暖陽灑在溫府府邸門前,一輛精緻華貴的馬車在門前停下。
岳清玲來此時,溫芷秋正將最後一針線挑起,指尖靈活地在尾端收了線。
一抬眼,映月探身進屋來:「小姐,岳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