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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芷秋沉默片刻,本以為那日事情過後,常欽再怎麼也會消停些日子,但沒想到他竟莫名其妙找上岳清玲的夫君,想要一同前去圍獵。
見溫芷秋不說話,岳清玲有些著急:「芷秋你說話呀,你和常欽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溫芷秋抿了抿嘴,這事同別人不便道出,可岳清玲是她最好的朋友,眼下常欽需得一同前去圍獵,那她也自然得將常欽的真面目告知岳清玲。
除去後來衛珣瞧著她羞惱一事,溫芷秋將那日之事一五一十道了出來。
語畢,岳清玲猛地瞪大了眼:「什麼?!他竟是這般惡毒之人!還好有衛珣及時出現,誒,不過衛珣當時為何會出現在你院門前?」
岳清玲一提,溫芷秋才猛然反應過來。
對啊,衛珣當時為何會出現?
*
西屋內。
衛珣坐在桌前,手中拿著金玉膏藥的盒子來回翻轉著。
那日他原本是打算將此物歸還給溫芷秋的,卻沒曾想撞見了那樣一幕。
身體的反應撞破了理智,幾乎沒怎麼思考,在看見常欽欲要打她時,立即便沖了上去。
可他分明是打算去回絕她的心意的。
他一個奔波流離之人,周遭隨時可能出現血光淋漓的殺戮,他踏著屍山血海一步步走到今日,原本的目的僅是想借著溫家順利返回京城。
回京後,等待他的,是勾心鬥角的爭鬥,是萬劫不復的報仇。
他不應讓旁的事影響他的心緒,更不能叫旁人牽制住他的手腳,溫芷秋的出現已是計劃之外,她的一步步靠近,一點點溫情,叫他感到陌生,和慌亂。
衛珣總在夜裡想起那張明艷動人的臉龐,她恬靜的笑,嬌軟的嗓音,還有……
喉頭一緊,那日撞破的光景再次湧上心頭,衛珣頓時身子一僵,蹭的一下從桌前站了起來。
這些年,遍布他周身的皆是陰謀、陷害,以及一切晦暗不堪的殺戮,他鮮少接觸男女之事,更不明白自己為何總是這般想起她,一想到她就總是渾身不自在。
他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猜測是因著那從未有人給過溫暖讓他一時間有了錯覺,但這些並不會是長久的,不會有人在知曉他真實身份後還這般待他,更不會有人願意接納他那些骯髒的過去。
為了止住這悄無聲息蔓延的心緒,他便打算將其趁早扼制住,但似乎,適得其反了。
門外忽的傳來聲響,衛珣下意識將手中的金玉膏藥藏進衣袖,一轉頭,便見富貴一路小跑著來:「衛珣,小姐讓你去一趟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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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珣步入前廳時,溫芷秋已在裡面坐著了。
溫芷秋原本還淡然自若磕著瓜子,聞聲抬眼,正巧就同衛珣的視線撞上,手中瓜子一滑,落了兩顆,兩人像是不約而同想到了什麼,頓時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皆移開了眼。
一旁的映月狐疑地在兩人間流轉了一番視線,人是小姐叫來的,叫來了怎麼又奇奇怪怪的。
溫芷秋輕咳一聲緩解了自己的尷尬,隨手又抓了一把瓜子,拿在手裡卻又沒了心思吃。
站在幾步之外的衛珣,略微低斂的目光落在溫芷秋纖細而白皙的手指上,耳根後卻不自覺攀上了些熱燙。
溫芷秋拿著瓜子半晌又將瓜子全數扔回了盤中,拍了拍手才看向衛珣,問:「衛珣,身上的傷可好得差不多了?」
衛珣一愣,若不是溫芷秋提起,他幾乎都快忘了那點小傷小痛,本就無足輕重,淡聲道:「小姐,傷勢並無大礙。」
富貴在一旁連連點頭,何止是無礙,這幾日他都看著呢,衛珣說是受了傷,可一點沒耽誤幹活,若不是偶爾見他在屋內換藥,他幾乎都以為他身上那些傷都是擺設。
溫芷秋見富貴也在一旁應和,這便道:「今日找你來,想問問你,可有意願入前院擔任護衛一職?」
這話一出,除了衛珣,屋內其餘人皆一副瞭然的模樣,壓根不驚奇。
小姐瞧上衛珣,自然是一步步將人往上提了,今天是護衛,明兒可能就當上護衛長了,再過些時日,也好順理成章將人招入院中當姑爺啊。
可溫芷秋心裡想的可不是這麼回事。
衛珣怔愣一瞬,還未做聲,只是抬頭看向溫芷秋,視線中,座上美人一雙秋水剪瞳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像是在期待他的回答。
被這樣一看,衛珣到嘴邊的婉拒悄無聲息收了回去,開口便成了:「奴榮幸之至。」
溫芷秋鬆了口氣,連忙接了話:「既然如此,明日你隨我一同前去參加圍獵,屆時也瞧瞧你的本事,若是合格,便將你提為護衛。」
溫芷秋不知道衛珣的身手如何,只覺得既然都能在獵場那等兇險的地方活這麼久,身手應該也不差,也不知他日後那些強健的身手是何時習來的,總歸升他為護衛,待眾人瞧見他的身手後,也不會覺得奇怪。
這樣一來,她明日前去與常欽碰面,心中也有了些底氣,能叫衛珣不再為奴,也算是計劃的一部分了。
溫芷秋心裡對自己一石二鳥的計劃沾沾自喜,殊不知屋內的其餘人,嘴角都攛著笑,像是在看自家小姐就這麼明目張胆的寵情郎,哪還會覺得有半分奇怪啊。
衛珣抿了抿嘴,倒是非常的聽話的應了聲:「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