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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首目眥盡裂,只一瞬間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能夠用符籙操縱對方的人,這偌大的世間,除了鬼修啖無寧還能有誰?!
秦知知猶記得自己剛醒來不久就見到了偽裝成修士的啖無寧,一紙定屍符讓秦知知糾結了很久。她絕對不可能認錯啖無寧的符籙。
但是為什麼,秦守威已經是金丹修為,怎麼可能輕而易舉被操縱?
秦守威目光黯然,瞬間變成了一個乖順的傀儡。他「呵」的大叫一聲,霎時之間罡氣迸發,破空而出,周身的茶盞同時碎裂,震的房梁簌簌震落。
與此同時,秦守威渾身撒發出難以掩蓋的惡臭,仿佛已經死去很久。
蔣琬和蔣瑜修為太低,瞬間就被彈飛幾尺,重重砸在了牆壁之上,蔣琬當即昏了過去。秦芝婕仿佛嚇傻了一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慘叫道:「爹!」
君無涯被眼前的突變驚的目瞪口呆,他詫異的回頭看向秦知知,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秦知知也被罡氣所震,頓覺喉嚨一陣腥甜之氣,強壓胸口的痛楚,冷聲問道:「啖無寧,為什麼?!」
待她一說出啖無寧三個字,秦關樓和君無涯都同時怔愣,一齊看向欣夫人。
欣夫人好像也懶得再裝下去,實際上從對弱水動手開始,她就認為這個遊戲已經結束了。
她輕撫著衣襟上的褶皺,低著眉眼施施然的站在原地,笑道:「啖無寧?很可惜,我不是他。」
秦知知戒備著看著她:「你若不是啖無寧,又怎麼會有操縱傀儡的符籙?」
欣夫人手中動作一頓,笑著歪了歪頭:「沒想到你還挺聰明,一眼就看到了我手中的符籙。沒錯,是啖無寧那小子給我的,很驚訝麼?秦知知。」
秦關樓站在欣夫人的身後,剛才的罡氣沒能傷害到他,他仍然站得身形挺直。聽到此時,他怎麼可能還會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欣夫人只怕早已不是之前的欣夫人,而是換了一個人。
「你究竟是誰?」秦關樓一字一句的問。
「哎呀呀,」欣夫人偏了偏,嘲弄似的看了眼秦關樓,「我的好兒子,這就不願意叫一聲娘了嗎?」
秦關樓眼神奇異的看著她,不過片刻的功夫,緩緩開口,聲音還略帶著幾分遲疑:「你是……姜沅芷。」
秦知知和君無涯聽到這個名字,頓時心驚肉跳。魔教右護法姜沅芷,早在之前就已經死於謝煜台之手。甚至於,秦知知在今世鏡中親眼見證了姜沅芷的死亡,她又怎麼可能還出現在這裡?
欣夫人也語聲微頓,語聲悠然:「你還挺聰明。」
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秦知知,很驚訝吧。」雖然仍然披著欣夫人的皮,說話和行為已經完全變了個人,仿佛回到了秦知知初見姜沅芷的那一天,她穿過人群,嫵媚妖冶。
秦知知差點忘了,她是多麼的善於偽裝。
「你們都以為我死了,是不是?」姜沅芷雙手背在身後,輕巧的繞過君無涯,最後站在了秦知知的身旁。
「你不是也死了麼?你怎麼會復活呢,秦知知?」她貼近秦知知,仿佛一條蛇纏住了樹幹,冰冷冷的氣息直逼對方,像是要將對方一同扯向地獄。
她竟然也知曉了秦知知並非秦芝芝。
秦知知眯起眼睛:「你是奪舍?」
奪舍本就是邪門之法,若是姜沅芷用了此等法術復活,她一點也不驚訝。再者欣夫人本就毫無修為,被姜沅芷這等化神修為的人奪了舍,倒也沒那麼令人驚訝。
姜沅芷輕笑一聲:「我自是沒有你那麼好命,有人願意以心換我一命。」
「你真讓人羨慕啊,秦知知。」
她晃晃悠悠的繞過秦知知,又站到了廳堂的門前,看著沒有一點星光的夜空,低聲笑了出來。
姜沅芷確實死了,但是魂魄尚未完全消散之際,啖無寧用邪魔之法將她移到了另一具屍體身上,只是那具屍體實在殘破不堪,姜沅芷不堪忍受,不知辱罵了多少回,待元氣恢復之後,她毫不猶豫的奪舍了欣夫人。
那時候的欣夫人剛剛帶著在和光派闖了大禍的秦芝婕回來,正拎著秦芝婕的耳朵教訓她呢。姜沅芷如此玲瓏心思,想到秦芝芝與秦知知相似的容貌和大變的性格,立刻就想到了謝煜台心心念念惦記著的那個人。
謝煜台和秦知知。
只要能讓他們兩人不得好死,姜沅芷什麼都願意做。
她等這一刻很久了。為此不惜在武都城中俯首做小,哄的秦守威服服帖帖,直到一點一點,將他們一個一個,親手煉成屍人。
前兩個姑娘便是姜沅芷下的手。
她那時候剛奪舍成功,為了能夠更好的與肉身貼合,她需要新鮮的血液灌注己身。第一次抓走了一個新娘那實在是一場巧合,誰讓她那時候渾身難受,誰讓那姑娘命不好,剛好轎子從城主府前路過。
第二個,便是姜沅芷的有意為之。反正已經犯了錯,不如就按著這個將錯就錯。一步一步織開大網,善於玩弄人心姜沅芷不僅有心計,更是有耐心。
直到,她聽到啖無寧說,謝煜台入魔了。
娑婆宗的魔窟深淵,正常人絕對不可能從深淵中走出。但是謝煜台卻從中走了出來,雖然歷經千辛萬苦幾近喪命。因為謝煜台的半顆心被魔氣浸染,他靠著這半顆心再魔窟深淵中活了下來,並且走到了魔族,徹底成為天地不容的半人半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