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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何事。
秦知知想到,在陷入羅摩眼的幻境中時,她曾清晰見過謝煜台的夢。
夢裡他說過姜沅芷不應該動自己,顯然,至少在謝煜台看來,自己的死和姜沅芷有關。可是秦知知不知道。
她以為自己只是完成了一個攻略任務。
之後,謝煜台似乎與姜沅芷做了一個交易,而那個交易,亦和自己有關。
秦知知真的很想知道。
謝煜台,你究竟做了什麼事?
「我要聽你怎麼說。」秦知知語氣堅定。
面對著秦知知的灼灼目光,謝煜台緩緩垂下眼眸。長長的黑色睫毛輕輕顫動著,掩蓋著眸中的狂風驟雨。
他開口,字字清晰。
「我確實與魔族有關。」
「但娑婆宗和自在天之事,非我所做。」
他確與魔族有關!
羅睺要的不過是這一句話。
他仰頭狂笑不止:「歸元宗養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如此回報修仙界。謝煜台,不愧是練太上忘情的謝煜台,你當真是沒有心。」
是了,練太上忘情功法的人怎麼會有心呢?
當年的雪堂劍仙飛升之前,提劍殺掉悉心教導他多年的親師父,沒有緣由,亦猝不及防。當眾人發現時,他提著劍,渾身是血,面無表情的站在屍體旁邊,眼神冰冷的已不像是凡間之人。
他的人,就像他的劍,亦像他練就的功法。
清冷到了極致。
雪堂劍仙斬斷對這世間的最後一抹牽掛之後,很快飛升,只留下這令人唏噓感慨的往事。
人人都知道太上忘情十分強勁,可沒有人能夠練,也沒有人敢去練。
只有謝煜台。
他被太上忘情選中,成為雪堂劍仙的傳人,拜入衍琛長老名下,成為當世劍宗里的首席大弟子,實力最強的青年劍仙。
他是否也如雪堂劍仙一樣,沒有心呢?
秦知知不知道。
雪堂劍仙有沒有心,謝煜台究竟有沒有心,她都不知道。
她只想知道為什麼。
於是秦知知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和魔族有牽扯,為什麼將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他究竟為了什麼。
謝煜台沒有回答,垂下的眼眸緩緩抬起,那雙異瞳中滿滿全是秦知知的身影。
他的眼睛生的那般漂亮,燦若星子,眸光一點,清冷又溫柔。
「你答應過我的。」
秦知知微微一愣:「什麼?」
謝煜台嘴角泛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又重複道:「你答應過我。」
他曾于歸元宗問劍峰頂車輪式對戰當世劍修,當是時,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所有人都驚嘆於他劍氣凜然,劍道無雙,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劍修。
只有秦知知。
只有她一直默默看著自己,待對戰停歇之後,隱藏在道賀的眾人之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滿眼的擔憂與心疼。
連說話的聲音也是小心翼翼,生怕驚到自己一般。
她說:「你疼不疼啊?」
疼的。當然是疼的。
只要是對戰就沒有能全身而退的可能,再加上有的人下手沒輕沒重。他被劍氣劃傷滿身,衣襟之上都滲著血絲。
再強的謝煜台,也還是□□凡胎,知苦痛沉疴,百般滋味。
從未有人想過這樣的謝煜台,也會疼。
所有人都驚嘆他的成就,或羨慕或嫉妒,或對其滿是期待。
他們透過自己,看到了名聲、利益和各式各樣的野心。
可只有秦知知看向他的時候,目光中只剩下他的身影,滿滿都只是他,他這一個人,無論何時何地。
周圍人聲鼎沸,只有她望著自己,眼神中只有自己,拉著他的袖角,很是鄭重的承諾著:「謝煜台,你再也不用一個人啦,因為有我在呀。」
秦知知怔怔的看著他,看著他嘴角那抹極其清冷又極端克制的淺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明白他說的究竟是什麼。
那一年幾大門派合力除魔之後,各個宗門聚在一起為他們這些年輕弟子辦了一場慶功宴。
幾乎所有人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宴會之上熱鬧無比。
只有謝煜台靜靜坐在角落中,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偶也有人和他說話,可也說不了幾句的功夫就去尋自己的夥伴,又只留下謝煜台一人。
秦知知看見了。
這多好的攻略機會啊不是?
她探頭探腦的坐到謝煜台身邊,衝著他直笑。
謝煜台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笑什麼?」
秦知知托著下巴,故作深沉道:「來看看是誰在喝悶酒?……哦,原來是我們歸元宗的第一劍修,謝煜台啊。」
「說真的謝煜台,你要不要考慮娶我?」
謝煜台握著茶盞的手驟然收緊,有些難以置信:「什麼?」
秦知知卻像開了一個玩笑似的:「真的呀,這樣你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因為有我在呀。」
「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永遠。」
秦知知不可思議的看著謝煜台,那早就被丟棄記憶突而被翻開呈現在自己的面前,不過是隨口說的玩笑話。
他竟記得如此清楚。
謝煜台的金瞳和黑瞳中盛滿了那名為「秦知知」的女子。歸元宗之時,他丟下撼天,雖然蒙著白練卻依然看向秦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