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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蘭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只是緊緊看著秦知知,伸出手來, 緊緊扣住了她的手腕。
秦知知:!!!
不說話就算了, 怎麼還動手動腳?
正在秦知知渾身僵硬之時, 裴蘭舟和裴松舟也走到二人旁邊。
裴松舟原本面帶戲謔,想要再出言多調侃幾句秦知知,可當目光落在這人身上時微微一愣,待看見對方扣著秦知知的手腕後立刻抽刀而出,臉上的輕鬆神情也頃刻散去。
「大膽魔族,竟敢欺騙我師妹。快把你的臭手拿開!」
秦知知也微微怔愣,魔族?
方才過于震驚以至於沒有想到,這般以假亂真的偽裝手段,只有魔族才有。
修仙界眾人自詡正道,最是光風霽月,奪舍都是絕對不可以原諒的邪門歪道,易容成他人的模樣,簡直是天方夜譚。
若是被查出,最少也是廢去靈根,逐出師門。
這樣上不得台面的行為,在修仙界是絕對不允許的,也沒有門派敢私自煉製這樣的符籙或者丹藥。
但是魔族卻有。
而且是那個最愛煉屍的鬼修啖無寧煉製而出。
只要服下一粒藥丸,便可縮骨變化,成為另一個人。這個丹藥因為煉製方法奇特故而十分稀少,據說整個魔族也不過只有三顆。同時聽說變化的過程痛苦異常,即便是魔族也不願意使用。
即便是啖無寧自己,也多是煉屍來作分/身,而不是使用這個丹藥。
裴松舟的猜測十分合理,如若不是魔族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這個丹藥。並且,這個魔族的地位一定不低。
秦知知心中升騰起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眼前之人真的是魔族嗎?可是剛剛她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可以將自己置於死地,卻一直沒有出手。不僅如此,甚至還救了她一命。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深邃的仿若大海,平靜的海面下蘊藏著狂風驟雨。
裴蘭舟站在裴松舟身邊,緊緊蹙著眉頭,她握緊刀柄,出手速度極快。眾人只看見一陣寒光閃過,刀鋒就已搭在另一個「裴蘭舟」的頸部。
裴蘭舟開口,聲音中滿是冷意:「放手。」
可是這個假冒的裴蘭舟卻對周圍完全熟視無睹,裴蘭舟和裴松舟的威脅也根本沒有聽見似的。
「她」只是認真的看著秦知知,嘴角緩緩綻出了一抹笑容。
這笑容十分淺淡,只有淡淡的一痕,仿佛蜻蜓點水一般,風一吹便會散去。
極為內斂,又極其克制。
可是只那麼一點點,就已經是極大的愉悅,和求之不得的恩賜。
「她」仔細端詳著秦知知,目光一寸一寸的掃過她的眉眼,反反覆覆。
秦知知不自覺的被這樣的眼神吸引,她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在這熟悉又陌生的目光里,她突然冒出了十分荒唐的想法:「你……」
「你果然在騙我……」對面那人嘴角含笑,原本扣著秦知知腕部的手也微微上移,輕輕地覆蓋上了她的手面。
像是怕驚碎了什麼似的,「她」又道:「你果然在騙我……」
那一刻,秦知知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隨之消散,她看不見裴蘭舟也看不見裴松舟,甚至看不見眼前這張面孔。
只余手面的體溫,那帶著幾分淡漠的溫暖。
像極了那人清冷的溫度。
秦知知曾經和謝煜台一同逛過街。
莫問,問就是她威逼利誘的。
謝煜台不答應也沒辦法。
他來天同宗辦事,不同意傅行雲就不幫他辦。
很氣人是不是?
現在秦知知想來也覺得很可惡。所以,這樣的人謝煜台又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他大概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他們二人下山,到天同宗不遠處的一個小鎮中。
秦知知左手一個糖葫蘆,右手捧著臭豆腐,爽的整個人都在斯哈斯哈。
結果被路人猛然撞到,手一個不穩,準備送進嘴巴里的臭豆腐就糊了自己一臉,瞬間變成了一隻小花貓。
秦知知欲哭無淚。
可是左手的糖葫蘆不能扔,右手捧著的剩下的臭豆腐也捨不得丟。
她抬起頭,頂著一張花花綠綠的臉,可憐兮兮的央求道:「謝煜台,你幫我擦擦吧。」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被雨淋濕的狗狗。
謝煜台起初沒動作。
可是臭豆腐上的醬糊在臉上,火辣辣的疼,秦知知稍微眨了眨眼睛,眼淚就像不要錢似的啪啦啪啦的墜落。
她倒不是真的想要哭。
實在是太辣眼睛。
謝煜台終是無奈嘆氣,拉起她的手腕,轉至偏僻處,掏出手帕來,輕輕撫上她的面頰,細細擦拭。
他眼神專注,毫無嘲弄或嫌棄之意,只是那麼認真的看著。像在研究功法,又或是擦拭劍鋒。垂眸的瞬間,長長睫毛仿佛蝶翼微微顫動,掩蓋了眸中的波瀾起伏,竟也無形之中增添了幾許無措。
那擦拭著臉頰的手帕,偶然也會調皮的被風吹起,謝煜台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拂過秦知知的皮膚,淡淡的,像一縷清風,夾雜著冷木松香。
臉上漸漸變得清爽,秦知知兩手舉在旁邊,笑紋在眉梢眼角一圈又一圈的盪開,乖乖仰著臉,開心的像個小傻子。
她說:「謝煜台,你可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