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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散的話語中,秦知知終於大概拼湊出了這裡發生的事情。
和蘇青衣和君無涯一落地就相互扶持不同,陸遠道幾乎一路都是一個人。直至收到賀凌風的傳信,告訴他現在從自在天撤退,他便聽從師尊的話往自在天的傳送門走,在路上遇到了其他十幾個一起撤退的弟子。
不幸的是,他們在半路上遇到了被放出來的夜魔。
一場惡戰之後幾乎團滅。
然而這裡距離自在天的傳送門只有不到半盞茶功夫的路程。
只差那麼一點點。
秦知知重重喘了口氣,汗水從她的額角滑落,滴入雙眼中,火辣辣的疼。
她眨了眨眼睛:「沒事的,都過去了,我帶你出去。」
陸遠道輕輕「嗯」了一聲。
不過剛走了幾步,秦知知驀地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周圍實在過於安靜,宛如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像是身處在巨大的黑洞中,一切的色彩和聲音都被抹去,沉重的裹挾著空氣,牢牢攫取所有活物的呼吸。
那瀕臨死亡的恐懼感讓秦知知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她覺得渾身冰冷,生命力在一點點流逝。
不遠處,一團藏在暗處的陰影,露出赤紅的雙眼正死死盯著秦知知的背影。
秦知知感覺到了。
她渾身寒毛都在瞬間豎起,感覺到了黑暗中極度危險的存在。
夜魔還沒走。
它就在這裡守著。
想到這點的她雖然渾身顫抖的厲害,但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賭一把。
她閉眼,轉身的剎那睜眼。
黑色的瞳仁中清晰的浮現金色的輪轉,宛如日月相映,從秦知知的眸中同時升起!
伴隨著羅摩眼的開啟,九天梵唱縈繞天地,從秦知知的耳畔疏而轉向天空,飛向雲霄——
就在看到夜魔的瞬間,秦知知只覺得腦海中「嗡」的震盪,無數恐懼到極點的尖叫聲湧入她的識海——這些都是夜魔攫取的恐懼和死亡。
沒有做好準備的秦知知差點被直接掀翻天靈感。
她咬著牙,雙手死死抓著陸遠道的雙腿,轉身立刻就跑。
一盞茶,不過一盞茶的路程而已!
山島竦峙,大廈將傾。
背後的大地都在劇烈顫動,隱藏在黑暗中的夜魔只不過怔愣的一瞬,便緩緩走了出來。
秦知知不敢回頭看,她怕再看一眼自己就沒有勇氣往前走。
安全區……安全區就在眼前。
她已經隱隱約約看到很多修士圍坐在一起,他們都坐在禁制內,三五成群,等待著自在天的傳送門開啟。
背後的腳步越來越快,秦知知只覺得頭痛欲裂,視線中的一切都變得漸漸模糊。她狠狠眨眼,拼命的往前跑。
「啊……那是什麼?是夜魔?」禁制內,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齊齊看來——
五丈高的夜魔伸出巨大的手掌,狠狠抓向那奔跑的女子。女子背後還背著另一個奄奄一息的修士。
就在那致命一刻,女子將背後的人狠狠扔向禁制內,大約是力量使的過恨,在背後的修士被拋飛的剎那,那女子也踉蹌的向前栽倒。
紅色的髮帶在風中揚起燦爛的一畫。
她狠狠摔在了禁制內!
秦知知與陸遠道同時脫險。
夜魔被禁制攔在外面,狂怒著想要破壞禁制卻終究無能為力,回身去抓其他尚未找到此處的修士。
有醫修見陸遠道傷的如此之重,便將其接引過去,查探傷勢。
秦知知則被人扶起,心有餘悸的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向對方道謝。
然而就在她再次抬眼看向眾人時,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些人中,有的十分正常沒有異象,可有的人就像當日她開啟羅摩眼後看見的羅睺一樣,頭頂冒著裊裊黑煙,像是在冒煙似的。
連扶著自己的這人都是。
秦知知不免詫異的多看了兩眼,對方還善意一笑。
還沒待她開口詢問,自在天的傳送門便開啟,在陣陣柔光之中,集合在此處的修士陸陸續續的走進傳送門。
秦知知看見陸遠道已經被幾個醫修攙扶著走了過去,便也放心的跟著走了出去。
待見眼前白光一閃,狂風烈烈,吹拂著她的長髮恣意飛揚。秦知知收回了羅摩眼,睜開雙目,看見當前的景象微微一愣。
他們沒有被傳送回歸元宗內,而是到了一個十分奇崛的山頭之上。這上面沾滿了人,各個都十分狼狽,里三圈外三圈的將山頭圍的水泄不通。
「這是幹什麼呢?」秦知知個子矮,蹦了好幾下都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拉著旁邊的人好奇的問道。
那人頭也沒回:「說是抓到謝煜台了,宗主他們正打算盤問他呢。」
秦知知動作一窒,追問道:「抓到謝煜台了?怎麼抓的?」
那人道:「說是被天同宗的兩個弟子抓到的,叫什麼……裴蘭舟和裴松舟。」
秦知知身形微頓,接著便見縫插針瘋了似的向前擠,終於在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後擠到了最前面的一排。
山頭之上,皚皚白雪,瓊枝玉樹。
四處茫茫沒有任何的生物,只有雪和被雪覆蓋的枝丫。
傅行雲和衍琛長老正面對面的打坐,他們中間是一個泛著藍光的陣法,正是傅行雲他們正在加固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