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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你們守在門外,就沒聽到裡面有奇怪的動靜嗎?」
家丁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眼底帶著明顯的恐懼,他咽了咽口水,說道:「有。少爺將奴才們趕出來後,奴才們就一直守在門外,一開始臥房裡很安靜,直到午夜時分,臥房裡就突然傳來少爺的慘叫。奴才們擔心出事就趕緊敲門,可少爺說若是奴才們敢進去,就打斷奴才們的腿。沒一會兒,臥房裡又傳來少爺的笑聲,少爺還說、還說『我不怕你們,不怕你們』。」
「之後呢,還聽到什麼聲音嗎?」
家丁的眼神一閃,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沒有了。之後,房間裡就安靜了下來,奴才們以為少爺睡了,就沒敢打擾。」
家丁略帶閃爍的眼神,沒有逃過廖敏的眼睛,他眼神銳利的看著家丁,語氣嚴厲的說道:「你最好據實回答,若有隱瞞,本官不介意在你身上試試刑具的威力。」
家丁聞言身子不由瑟縮了一下,連忙討饒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奴才說,奴才這就說!聽到少爺笑聲沒多久,就聽到了凳子倒地的聲音。大人,奴才知道的都已經說了,還請大人饒命,寬恕奴才剛才的一時糊塗!」
王強憤怒的將桌上的一個茶盞砸向家丁,罵道:「狗奴才,少爺房裡出現異常,為何不來稟報?」
家丁看著扔過來的茶盞一動都不敢動,任由茶盞砸在自己頭上,不顧額頭上流血的傷口,趴伏在地上,惶恐的說道:「是,是少爺不讓奴才稟報的,奴才們不敢違抗少爺的命令。」
王強深邃的眼睛裡寒光閃現,語氣冰冷的說道:「狗奴才,你們以為文才死了,你們就可以死無對證、隨意編排了?不管這件事跟你們有沒有關係,你們護主不利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來人,將昨晚守夜的奴才全部拖出去,亂棍打死!」
王強的話音剛落,就從外面進來幾個人,將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的家丁拖了出去。
廖敏看著被拖出去的家丁,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出聲。這些家丁大都簽的死契,即便主人家把人打死,官府也管不了,他一個外人更沒有立場去說什麼。
檢查完臥房內的情況,廖敏叫來兩個捕快,讓他們小心的將王文才的屍體放了下來,又讓仵作進行驗屍。其實根據家丁的講述,再加上現場的情況,廖敏已經基本肯定王文才的死是自殺,可為了謹慎起見,他還是吩咐了仵作進行驗屍。
仵作詳細檢查了屍體的情況,王文才的腹部雖然被剖開,但裡面的內臟都完好無損。除了穿透乳頭的銀針外,仵作又在王文才的身上找到了不下百根銀針,幾乎遍布整個身體。頸部只有一條勒痕,就是吊起王文才身體形成的勒痕。
大約半個時辰後,仵作檢查完屍體,來到廖敏近前,躬身施禮道:「回大人,卑職已經驗屍完畢。」
廖敏看了看王強,神色平靜的說道:「把你驗屍後的結果詳細說說吧。」
仵作恭敬的說道:「是,大人!死者顏面青紫腫脹,屍斑顯著,點狀出血,屍冷減緩,屍體可見口涎和鼻涕流出,符合窒息而亡的屍體特徵。頸部只有一處勒痕,且位置在甲狀軟骨下方,方向水平環繞頸部,形狀成環狀,無中斷現象,甲狀軟骨版上角和環狀軟骨骨折,這位符合上吊死亡的屍體特徵。所以死者的死因是因上吊而導致的窒息死亡,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來推斷,死亡時間大約是在昨日子時到丑時之間。屍體腹部和下體的切口與軟榻前的那把匕首所形成的切口一致,可以肯定那把匕首就是剖開死者腹部和切割死者下體的兇器,而且匕首上的血指印跟死者的指印大致吻合。死者血液呈鮮紅色,插入體內的銀針未有變化,可以排除中毒。所以死者是……」
對於仵作的欲言又止,廖敏沒有怪罪,揮手示意他暫時退下。廖敏看著王強微微躬身,說道:「尚書大人,下官已有結論,您看……」
王強面無表情的說道:「說吧,我聽著。」
廖敏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開口道:「案發時門窗均被反鎖,除了被撞開的房門外,窗子上的插銷完好無損,房間內並沒有其他出口,且房間內除了剛才那個家丁的腳印外,就只有王公子的腳印,這說明昨晚王公子將自己鎖在房間後,並沒有其他人出入。再加上仵作的屍檢,還有家丁的口供,作為佐證,可以確定王公子的死是自殺。」
「你意思是說,他將自己弄成那副鬼樣子,然後再上吊自殺?」其實在廖敏來之前,王強就已經檢查了案發現場,他心裡早就有了結論,只是他不願相信,他這個怕疼又惜命的孫子,會以這種極端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廖敏其實也非常不解,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神色平靜的說道:「以目前的證據來看,恐怕是的。」
「廖敏!」王強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憤怒的說道:「老夫是讓你來查案的,不是讓你給老夫一個誰都能看出來的答案!老夫的孫子老夫了解,他是絕對不會自殺,而且還是以這樣慘烈的方式!」
在其他方面被貶低他可以忍讓,但不能在他專業上質疑他,廖敏神色變了變,隨即平靜下來,冷淡的說道:「尚書大人,不管您是信還是不信,事實就擺在眼前。無論是現場留下的痕跡,還是仵作的驗屍,甚至是府上家丁的口供,三者都印證了下官的結論。尚書大人痛失至親,下官能夠體諒。若尚書大人懷疑下官的能力,那您不妨將此案移交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