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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吃過午飯?」
崔淼誠實的點頭,說道:「回千戶,標下已用過午飯。」
「飲酒了?」
見沈清皺眉,崔淼連忙解釋道:「標下並未飲酒,只是陳虎不小心將酒灑在標下身上,故而有些許酒味。」
沈清沉默的看了崔淼一會兒,說道:「走吧。」
崔淼下意識問道:「去哪兒?」
「今日的藥還未喝。」沈清垂下眼帘,轉身就走。
「千戶!」崔淼叫住沈清,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千戶,標下的傷已無大礙,那藥可否停了?」
見沈清沒有應聲,崔淼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千戶,標下是不想浪費藥材,那些藥材應該留給更需要的人。」
崔淼實在是想念現代的小藥片,中藥那種古怪至極的味道,他算是喝怕了。
「不行!」沈清猛然轉身看向崔淼,眼底是崔淼看不懂的情緒,不過只是一瞬間,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垂下眼帘,淡淡的說道:「何時痊癒了,何時停。」
看著沈清離開的背影,崔淼有些愣神,他總覺得沈清方才似乎傷心了,可為什麼呢,崔淼想不明白。猶豫了一會兒,崔淼一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常安看了看沈清,又看了看崔淼,有些懵懂,他不明白為何沈清那般在意崔淼,但好似明白了為何沈清會傷心。他三兩步跟上崔淼,低聲說道:「崔總旗,小的斗膽為千戶說兩句,您今日行事確實有些過了。」
崔淼一怔,隨即問道:「這如何說起?」
常安瞅了瞅沈清的背影,小聲說道:「崔總旗,您出府至少要知會一聲,您可知千戶從清早到現在滴米未進。就您喝的藥,一直在爐子上熱著,敖幹了好幾鍋了,千戶就為了您回來就能喝,可您剛才說的話,小的聽了都覺得傷心。」
崔淼頓住腳步,看著沈清筆直的背影,心裡不禁有些愧疚,現在想來方才自己的話,似乎真的有些過分。他喃喃自語道:「你這是何必呢,我那麼做只是為了報答你的維護之情,你並不欠我什麼啊!」
沈清見崔淼沒有跟上,停住腳步,轉身看去,崔淼站在花叢中,粲然一笑,快走幾步跟了上來。沈清垂下眸子,嘴角不自覺上揚,腳步似乎也輕快了幾分。
坐在飯桌上,崔淼看著面前的兩碗黑乎乎的中藥,他不禁有些發憷,深吸一口氣,端起碗,捏著鼻子灌了下去。待兩碗藥喝完,他的舌頭已經木了。
沈清起身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裡端著一個小碟子,放到崔淼面前,淡淡的說道:「含著。」
沈清小時候身體素質不好,能有今天強壯的體魄,完全是靠中藥來調理,所以沈清對喝藥根本無感,他下意識的覺得崔淼也應該和他一樣,再加上之前崔淼也從未表現出對喝藥的排斥,所以沈清根本沒察覺。今天崔淼提起,他才留意到崔淼對喝藥的排斥,就在剛才,他讓常安到街上買了些蜜餞。
嘴裡一言難盡的味道,讓崔淼沒心思矯情,直接捏了一顆放進了嘴裡,嚼了嚼,甜味瞬間在嘴裡蔓延開,將重要奇怪的味道衝散,吃完一顆,崔淼緊接著又拿了一顆,不知不覺間,一小碟蜜餞便已下肚。
「可舒服些?」
崔淼這才有些赧然的說道:「多謝千戶,好多了。」
「為何不說?」
崔淼一愣,問道:「什麼?」
「不喜藥味。」
崔淼只覺得老臉一紅,訕訕的說道:「很多人生病無藥可醫,標下實在無顏開口。」
沈清認真的看著崔淼,「跟我不必如此,我們是過命的交情。」
崔淼傻呆呆的說:「哦,好。」
第18章
洪武十三年六月十五日,沐英的大軍走走停停,終於到達京城,朱元璋親臨城門迎接,沐英在城門處,當著眾多百姓獻俘,元軍國公脫火赤、樞密院愛足,跪倒在朱元璋駕前,沐英帶頭三呼萬歲,眾將士、城中百姓紛紛跪到,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直讓朱元璋熱血沸騰,心中大悅。與此同時,西平侯的大名在大明百姓心中更加根深蒂固。
皇帝大悅犒賞三軍,西平侯被賞賜金五百兩,銀一千兩,寶鈔若干,年祿增至三千石。這只是明面上的,真正給的比這多一倍還多,唯獨沒有升的便是他的官職,倒不是朱元璋不信任沐英,主要是沐英接連晉升,有些過快,必須有個緩衝的時間,否則很可能會招人嫉恨,徒惹麻煩。
五日後,朝廷對於燕山衛眾將士的賞賜也下來了,賞賜燕王朱棣金銀玉器若干,至於多少,沒人知道,只是看到有數輛馬車被趕進王府。
沈清因戰功被擢升為燕山衛指揮使,賞金五百兩,銀一千兩,各色綢緞十匹,寶鈔若干,封清寧伯,年祿兩千石。從賞賜來看,朱元璋對沈清和沐英一視同仁,同樣重視。只是沈清剛剛嶄露頭角,不好大加封賞。
崔淼因斬殺敵軍將領有功,被擢升為燕山衛百戶。又因救沈清的緣故,皇帝從私庫自掏兩百兩銀子賞給崔淼,寶鈔若干。崔淼恭敬的朝南京所在的方向叩頭謝恩,並從賞賜里拿出十兩銀子塞給傳旨的太監。太監樂呵呵的收下,對崔淼這個面容俊秀的武將十分有好感。崔淼將皇帝賞賜的寶鈔全部換成糧食,又派人將賞賜的金銀給李翠蘭送去多半。
之後的一個月,崔淼幾乎每天都在田裡忙活,從翻地到耕種,再到施肥,雖僱傭了人手,手下軍士也有幫忙,但崔淼儘量所有步驟都參與,在姚老漢的指導下,倒也乾的有模有樣。粗曉歷史的他知道,再過不了多久,各地都會出現災荒,更有小冰河時期的出現,很多人因為沒有吃的被餓死,明朝人口直線下降,被餓死、凍死的接近三分之一的人口,所以如何能使糧食豐產,是他現在最想研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