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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想保崔淼,有三個原因:一是因為惜才,崔淼這麼多年跟在身邊,為他做的事,朱棣心知肚明,他愛惜其才;二是因為沈清,其實沈清和崔淼的事,怎能瞞得過燕王,早在他們在一起之前,沈清便對燕王坦言,自己愛慕崔淼,這輩子不會娶妻生子;三是因為道衍,道衍那番話,經過這麼多年的印證,朱棣深以為然。所以無論因為哪一條,他都不可能坐視崔淼出事。
至於洪武帝為何這般看重崔淼,其實是有原因的,在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初一這天,崔淼清早起床,去給燕王拜年,在門口碰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偷窺著,崔淼原以為是刺客,二話不說,直接動手,結果一看竟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雖然渾身髒兮兮的,卻眉目清秀,尤其是其眼睛特別亮,虎頭虎腦的很招人喜歡。
崔淼替他撫了撫衣服,溫聲說道:「你是誰,為何在我家門口窺視?」
少年顯然是被崔淼剛才的舉動嚇到了,他怯生生的看著崔淼,結結巴巴的答道:「我、我叫宋小虎。你、你是崔淼崔大人嗎?」
崔淼一怔,隨即說道:「沒錯,我便是崔淼,你是來找我的?」
宋小虎畏畏縮縮的說道:「我、我娘讓我來找大人。」
「你娘是誰?」沈清從門口出來,皺著眉頭看向宋小虎。
宋小虎被嚇得瑟縮了一下身子,本能的躲到崔淼身後。
崔淼好笑的瞪了沈清一眼,說道:「你嚇到孩子了。」
沈清看向崔淼,淡淡的問道:「大郎認識他娘?」
崔淼取笑的說道:「侯爺,這大清早的十里飄醋,真是酸啊!」
沈清面上一熱,垂下衣袖,捉住崔淼的手,執著的問道:「大郎莫要轉移話題,他娘是誰?」
「我如何得知?這孩子我也是第一次得見。」對沈清超強的占有欲,崔淼也是非常無奈,他掙開沈清的手,轉身看向宋小虎,笑著問道:「小虎,你娘是誰,為何讓你來找我?」
「我娘就是我娘啊。」
宋小虎眼底滿是困惑,似乎在說崔淼這個問題問的太蠢。
崔淼見狀不禁一陣好笑,說道:「那你娘為何讓你來找我?」
宋小虎大著膽子看向崔淼,問道:「你真的是崔大人嗎?」
崔淼從懷裡掏出牙牌,說道:「這是我的牙牌,你識字麼?」
宋小虎搖搖頭,說道:「我不識字,但『崔』字我娘教過。」
崔淼將牙牌收起,耐心的說道:「那你現在可以說了麼?」
宋小虎從懷裡掏出一個帕子,說道:「我娘讓我把這個給大人,還說大人若是接了這個帕子,就會收留我。」
沈清眸光流轉,直視著崔淼,說道:「大郎可否解釋一下?」
崔淼不禁抽了抽嘴角,這場景怎麼就那麼像電視劇里那些狗血認親劇情,若不是主角是自己,他還真樂得做個吃瓜群眾。
「阿清讓我解釋什麼?我身邊何時出現過女子?」
與崔淼接觸過的人,無論男女,沈清都一清二楚,還真沒見女子出現過。沈清看向宋小虎,問道:「你娘在何處?」
宋小虎難過的垂下頭,說道:「我娘死了,她去找我爹了。」
崔淼皺了皺眉,似是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家在何處?」
宋小虎揪著自己的衣角,紅著臉說道:「春風樓。」
崔淼皺了皺眉頭,接著問道:「那你爹是誰?」
宋小虎搖搖頭,說道:「我沒見過我爹。」
崔淼見一時半會問不出什麼,接過宋小虎手上的帕子,叫來崔思雨,吩咐他將宋小虎帶進宅子,好生照顧著。而他則和沈清一同去往王府。
「大郎何時去過春風樓?」
崔淼哭笑不得的看著沈清,說道:「侯爺,我無法生育子嗣這件事,還是你告知與我的,為何現在卻在糾結?」
沈清眼神一暗,沉默了下來。
崔淼見狀無奈的說道:「侯爺,好歹今日是新年第一天,能否不要胡思亂想?」
沈清輕輕應了一聲,直截了當的說道:「大郎,是我心胸狹窄,可我就是容不得你身邊還有旁人。」
「我知道。以前的,我或許不知,可我們在一起之後,那些莫名其妙消失在我視線的人,不用想我也知道是你所為。若我當真介意,還能這般縱著侯爺?」
沈清眼底浮現笑意,愉悅的說道:「嗯,走吧,我們去王府。」
兩人一起去見了燕王,因為心中掛著宋小虎的事,也就沒多耽擱,很快便從王府出來,直接回了家。
讓崔思雨將宋小虎帶過來,原本髒兮兮的少年被打理的很乾淨,還換上了乾淨衣服,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討喜。崔淼又詢問了一些事,宋小虎能回答的卻不多。只知道宋小虎的娘是春風樓的姑娘,叫楊柳兒,十幾年前被一個老爺看上,給他贖了身,卻沒離開春風樓,因為每月楊柳兒都會給老鴇充足的房錢,老鴇也就把她當成了房客。後來楊柳兒懷了孩子,依舊不見那位老爺接他出去,眾人悄悄議論,以為是那老爺將楊柳兒拋棄了。可楊柳兒身上從未缺過錢,孩子生下來,吃穿用度一點不比那些富貴人家差。一開始大家還在疑惑,後來日子一久,也就習慣了。
兩個月前,楊柳兒突然病倒,大夫來了一個又一個,皆說是憂思過甚,藥吃了不少,卻絲毫不見起色。前幾天,楊柳兒將宋小虎叫到床前,將那條手帕交給他,囑咐他一定要將手帕交給崔淼崔大人,還說對不起他,不能再照顧他,她要去找他爹了。當天晚上楊柳兒就死了,獨留下宋小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