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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祿躬身行禮,急切的說道:「回指揮使,有人溺水,崔百戶前去營救,標下不放心,想去看看,望指揮使應允。」
千戶據理力爭,躬身說道:「指揮使,現下軍情緊急,將軍有令,需儘快過河,不得延誤,標下認為還是莫要因為一兩人而違抗軍令。」
沈清淡淡的看了千戶一眼,冷冷的說道:「一兩人?他們是同袍,是生死相托的兄弟,能救為何不救?況且現下大軍還未全數過河,你這時阻止是何居心?」
圍在四周的軍士紛紛露出欣慰的神色,他們可以戰死沙場,這是保家衛國,他們死而無憾,若死在自己人的冷漠之下,無論是誰都會不甘。千戶那般冷漠的言語,讓聽到的人都覺得心寒,而沈清暖心的話語,則恰到好處,不僅暖了人心,還重振了士氣,同時讓沈清在眾軍士心中的威望更加深入人心。
崔淼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游去,待快要游到河中央時,突然覺得水流的速度加大,他連忙穩住身形,拼盡全力朝河中央游去,越是靠近,呼救的聲音越清晰。朦朧的月色中,崔淼看到一個人影在河面上撲騰著,眼看著撲騰的力氣越來越小,崔淼心中著急,加快了速度,在那人即將深入水底的瞬間,抓住了他的手臂。
溺水的人意識已經開始昏沉,卻還有知覺,他下意識的纏住崔淼的身體,纏的死緊,讓崔淼的身子幾乎無法動彈,他焦急的說道:「我知道你還有意識,不要抓這麼緊,我過來就定會救你,你先鬆手,否則我們倆都會死!」
那人似乎聽到了崔淼的話,手上的力氣鬆了松,崔淼連忙掙開糾纏,伸出右手,在他的後頸上狠狠一擊,那人的身子頓時軟了下來,崔淼不禁鬆了口氣,伸手攬住他的腰,向岸邊游去。
透過朦朧的月光,崔淼看到有一條小船在靠近,他連忙呼喊道:「這裡,快來這裡,有人溺水了,快過來救人!」
船上的人似乎聽到了崔淼的呼喊,快速的向崔淼靠近,船隻靠近,熟悉的冷玉般的聲音從船上傳來,叫道:「崔淼。」
崔淼有些喘息的說道:「指揮使,快,標下已是強弩之末。」
沈清彎下腰,朝著崔淼伸出右手,崔淼將昏迷的人往上托,沈清用力將人往上拉,很快便將人拉了上去,可當他看向水面時,崔淼已經不見了蹤影。沈清心裡一慌,想也不想的跳下河,在冰涼的河水裡尋找著崔淼的下落。
崔淼用盡全力將人往上托,眼看著人已經被拉上去半個身子,誰知那人一腳蹬在了崔淼的腦袋上,崔淼只覺得眼前一黑,頭暈目眩,手腳瞬間便沒了力氣,身子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在失去意識前,他還苦中作樂的感慨道:「果然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當崔淼再次醒來,他已經被救上了岸,他懵懂的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正坐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感覺頓時讓他有種暈車的感覺。
「你醒了。」
微涼如冷玉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崔淼轉過頭,便看到近在咫尺的沈清,他這才發現自己正依偎在他懷裡,寬大的披風將他的身子罩住,只有腦袋露在外面。崔淼捏了捏發緊的眉心,嗓音有些沙啞的問道:「指揮使,是你救了標下麼?」
「嗯。」沈清淡淡的應了一聲,語調雖平緩,崔淼卻聽出了不悅的情緒。
崔淼不知沈清為何不悅,頭疼的他也沒多餘的精力去想,換了一會兒,他坐直身子,說道:「指揮使,標下已經清醒,可自行騎馬,勞煩指揮使停一下。」
沈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發燒了。現在是急行軍,由不得你再延誤!」
崔淼一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頓時老實了下來,輕聲說道:「指揮使,標下可曾給你惹麻煩?」
崔淼明白延誤軍機的罪名,即便沈清是朱元璋的義子,也一定不會輕饒。畢竟在皇權利益面前 ,一條人命真的不算什麼。
「下不為例!」沈清在心裡嘆了口氣,實在對這人氣不起來。
崔淼聞言悄悄鬆了口氣,應道:「指揮使,那是兄弟,是手足,標下做不到視而不見。」
沈清沉默,他了解崔淼,正因為了解才會被吸引,可這樣的人在這個吃人的世界終究活不長久,除非有人願意為他披荊斬棘。
兩人沉默了下來,崔淼昏昏沉沉的坐在馬上,不知過了多久,騎馬的速度降了下來。他睜開眼睛,看向四周,問道:「指揮使,是否已經接近目標?」
沈清應了一聲,說道:「距離敵營還有十里。」
崔淼連忙說道:「指揮使,讓標下下馬吧,標下打了個盹,現下覺得身上輕快了很多。」
崔淼沒撒謊,他確實覺得舒服了不少,手腳恢復了些許力氣。
沈清猶豫了一會兒,拉開兩人的距離,說道:「待會兒作戰保全自己便可,切莫逞強!」
崔淼苦笑著說道:「指揮使放心,標下就算想逞強也沒了力氣。」
崔淼下了馬,來到他所屬的位置,他以為沈清區別對待,會招來別人的嫉恨,誰知眾人看到他皆露出善意的笑容,讓他感到有些意外,卻非常的暖心。
大軍在一刻鐘後,來到距離敵軍大營的一座土坡之後,沒有耽擱,分兵兩路向敵軍大營發動突襲。元軍一看頓時亂了陣腳,實在是之前的幾場戰鬥,把他們打怕了,幾乎沒怎麼抵抗,戰鬥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