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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淼剛想進去,便被沈清拉住手臂,低聲說道:「我先進。」
崔淼心底感動,他明白道衍的話就像魔咒一般,始終纏繞著沈清,讓他更加不安,唯恐自己出事,但凡他受一點傷,沈清都會緊張萬分,這也是上次沈清跟他冷戰的根本原因。
崔淼沒有堅持,頓住腳步,讓沈清走在前面,他隨後跟上,關上大門,並上了栓。宋家的宅子不小,能放得下三十幾口,再加上專門用來打鐵的院子,可想而知占地面積得有多大。
兩人一間房一間房的查看,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將整個宅子查看完全,最後來到制鐵的院子,崔淼找到一個燃了一半的蠟燭,點了起來,燭光雖然微弱,卻也照亮了整個房間。房間裡非常凌亂,各種工具以及未打造完的鐵器散落一地,甚至打鐵的爐子也被推到,這裡明顯是有人徹徹底底的搜查過。
崔淼將一條長凳扶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說道:「阿清,坐會兒。」
沈清從袖中拿出手帕,擦了擦長凳上的灰塵,拉著崔淼坐了下來,輕聲問道:「大郎可有發現?」
崔淼嘆了口氣,說道:「雖然過去二十幾年,我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以地上的血跡分布來看,我推斷應該是有人將宋家人全部集中在大廳外的院子裡,以家人的性命為要挾,讓宋家家主交出制兵之法,宋家家主不肯,他們便開始殺人,一直到那些人惱羞成怒,殺掉了所有人。」
沈清眉頭緊皺,說道:「有一點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何宋家家主眼看著家人在他面前一個個被殺,也不肯交出制兵之法?」
崔淼摸了摸鬍子,說道:「這也是我沒想通的地方。即便是再珍貴的東西,也不及家人來的重要,為何宋家家主這般固執?這其中又有什麼緣故?難道宋家家主認為,即便他們交出制兵秘法,對方也一定會殺人滅口麼?」
沈清點點頭,說道:「也不無可能。或許對方做了什麼,讓宋家家主有這樣的認定,所以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崔淼若有所思的說道:「阿清,我總覺得宋大力的死,沒那麼簡單。他已經隱姓埋名生活二十多年,為何偏偏在這種時候被人發現?我隱隱有種感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宋大力布下的一盤棋,你、我、燕王、秦王,甚至皇上都是他的棋子,其目的便是為宋家枉死的人復仇。」
沈清一怔,隨即說道:「你是說宋大力自己暴露了行蹤,然後引來秦王的人,以自己的死為代價,讓王爺警覺王府中有秦王安插的細作,從而引出宋家全家被滅的案子,為宋家鳴冤報仇?」
崔淼點點頭,說道:「我心中就是這般猜測。若當真如我所想,那這個宋大力絕對是個奇才。他不僅引出宋家被滅的案子,還將懿文太子的死引向秦王,這可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勢必會將此案徹查到底,那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沈清長出一口氣,說道:「若果真如此,那宋大力這盤棋下的還真是精妙!若將心思放在建功立業上,或許現在已經成了人上人,可惜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滅門之仇,任誰也無法放下。那種痛苦,日夜煎熬,能保持神智,已非常人,哪有那般輕易便能放下。不論如何,他能做到這一步,不得不讓人敬佩!」
沈清看了看天色,說道:「時隔二十幾年,這裡應該沒留下什麼,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崔淼點點頭,兩人起身,崔淼將凳子重新放倒,又從院子裡抓了把土,小心的吹在椅子上,昨晚這些,他們又開始消除房間裡留在的痕跡,忙活了近半個時辰,才從宋家大宅出來。看著已經蒙蒙亮的天色,崔淼兩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向客棧走去。來到客棧門前,發現客棧的門已經打開,兩人隱在暗處,觀察客棧內的情景,趁著小二到後廚幫忙的時候,趁機進了客棧。
剛剛上了二樓,就碰到了出門的沈鈞,沈鈞伸了個懶腰,看到崔淼,連忙上前,沈清則快他一步擋在崔淼身前,清冷的眼睛緊盯著他,說道:「沈公子,有事?」
沈清帶著煞氣的眼神,讓沈鈞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崔淼皺眉,拉了拉沈清,沈清垂下眼帘,再抬眸時,已是平靜如水。
沈鈞意味深長的看著沈清,懶散的說道:「這位老爺,我能否跟『令弟』說幾句話?」
沈清剛想拒絕,崔淼卻開口說道:「兄長讓開,我倒想聽聽,這隻四處發情的花孔雀想說些什麼。」
沈清退後一步,站在崔淼身旁。崔淼摸了摸鼻頭上的痣,一臉不耐煩的說道:「花孔雀,你想對老爺說什麼?老爺我耐心有限,趕緊的,過時不候!」
沈鈞剛想上前,崔淼將腰間的摺扇摘下來,直指沈鈞胸膛,說道:「打住。再往前一步,老爺讓人把你綁了賣進青樓。」
沈鈞肆無忌憚的看著崔淼,笑著說道:「老爺果然是男子!」
崔淼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好笑的說道:「老爺我是不是還得誇你出門帶了眼睛?花孔雀,腦子是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崔淼不耐煩推開沈鈞,再次下樓,有沈鈞在,他們不能回房,索性裝作剛剛起床,下樓吃早飯的模樣。
沈鈞似笑非笑的說道:「老爺這是剛回來,又要出門麼?」
崔淼頓住腳步,轉身回到剛才的位置,一把揪住沈鈞的衣領,將他推進房間,沈清緊隨其後,將房門關上,並上了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