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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微微頷首,抬步走了進去。
第5章
洪武十年九月十一,崔淼應召來到燕王府,在沈清的暗示下跪倒在書房門口,而沈清則直接進了書房。王彥緊跟其後,關上房門,站在了台階之上。
朱棣正坐在桌案後看書,見沈清進來,便把書放在了一邊。
沈清來到桌案前行禮,道:「卑職參見王爺。」
朱棣擺擺手,笑著說道:「詹林,這裡唯你我兄弟二人,不必理會這些繁文縟節。」
沈清依舊堅持道:「王爺,禮不可廢!」
朱棣無奈的說:「正如父皇所說,詹林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死板!」
「卑職知錯,多謝王爺不罪!」
朱棣知曉沈清性情,不再勉強,轉移話題道:「人帶來了嗎?」
「回王爺,人已押到王府。」
「嗯,那崔淼呢?」
「自知有錯,在門外跪著。」
朱棣挑挑眉,說道:「那詹林說說他何錯之有?」
「錯在太過驕傲,不自量力。」
朱棣有些疑惑,直接問道:「哦?如何解?」
沈清一五一十的將崔貴和崔淼的對話敘述了一遍,無增無減,不偏不倚。沈清是朱元璋的義子,被朱元璋派來保護並輔佐朱棣,兩人相處近五年,朱棣什麼性格,沈清非常清楚,越是想要維護誰,就越要不偏不倚,不然朱棣肯定會起疑心,以至於心中的天平傾斜,反而會讓想要維護的人沒有好下場。
沈清說完便安靜的站在一邊,等待朱棣的反應。
「這麼說來,這個崔淼倒是有幾分風骨。」
見朱棣這般說,沈清心裡悄悄鬆了口氣,他知道崔淼的命算是保住了。不管崔淼有多少理由,是有心還是無意,都不該利用朱棣,他是王爺,想要誰的命,只是一句話的事,更何況崔淼確實有欺瞞利用的嫌疑。
「太過死板。若是直接求助王爺,不用落得今日進退兩難之境地。」
「死板點好,太圓滑的人往往活不長久。」
「是,卑職受教。王爺,他們該如何處理,還請示下。」
朱棣冷笑著說道:「敢在軍冊上動手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本王倒要看看他們脖子夠不夠硬!主犯梟首,其親族三代中凡成年男子全部充軍!」
「是!」沈清平靜的問:「王爺,那崔淼呢?」
「讓他跪著吧,長長記性。」
沈清躬身應道:「是,卑職領命!」
「這些事交給別人,詹林陪本王下盤棋。」
朱棣招來王彥,吩咐了幾句,便和沈清下起了圍棋,這一下便是一個上午,而門外的崔淼也已經跪了兩個多時辰。
口乾舌燥,頭昏眼花,之前還疼痛難忍的膝蓋,現在已經沒了知覺,他看著書房裡進進出出的侍從,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不知是不是汗水糊了眼睛,崔淼看著他們竟出現了重影,一個身子兩個腦袋,四雙眼睛兩張嘴,所有人的臉龐都扭曲變形,就像那擇人而噬的怪物……
「砰」的一聲,崔淼的身子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門外的王彥焦急的跑過來查看,見崔淼的情況不對,一咬牙便進了書房。
「王爺,小的有事稟報。」
正在興頭上的朱棣眉頭一皺,不悅的問道:「何事?」
「回王爺,崔淼昏倒了,看情況有些糟糕。」王彥的語氣平板,聽不出半點情緒,因為他同樣了解朱棣,明白怎樣對崔淼最好。
下棋下的興致勃勃,朱棣完全將崔淼忘之腦後,驚訝的說道:「他一直跪著?」
王彥如實說道:「回王爺,崔淼自清早進入王府,一直跪到剛才,腰杆筆直,未曾挪動半分!」
就連他這樣常年侍候人的奴婢都撐不了這麼久,王彥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骨頭竟這般硬,不得不讓人佩服!
朱棣將手中的棋子扔進棋盒,嘴角含笑,說道:「去,送進廂房,找個大夫給他看看,不容有失,可明白?」
王彥心裡鬆了口氣,連忙躬身應道:「是,王爺,小的告退。」
王彥退下,朱棣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頗為讚賞的說道:「詹林,這崔淼的古板程度可是與你不相上下啊!」
「文人有文人的風骨,武將有武將的氣節,這樣的人才能輔佐陛下,永保我大明繁榮昌盛。」
「說的不錯。」朱棣讚許的點點頭,說道:「詹林替本王去瞧瞧,這麼文弱的身子別出個好歹。」
沈清起身告退,朱棣目送沈清出去,再次執起棋子,自語道:「小古板,硬骨頭,不錯,不錯!」
沈清退出書房,攔住一名侍從,問清房間所在,疾步走去。當他走進房間時,大夫已經在給崔淼診治,王彥正在一旁盯著,見沈清進來,連忙行禮道:「見過沈千戶。」
大夫剛想行禮,沈清阻止道:「不必多禮,趕快診治吧。」
大夫頷首,重新坐回床前診脈,又捲起崔淼的褲腿,查看他的膝蓋,整個腿已經青紫腫脹的不成樣子,一直蔓延到大腿根。大夫按了按,每按一下,崔淼便皺一下眉頭,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大夫見狀反而鬆了口氣,轉身看向沈清,施禮道:「回大人,他的腿沒有大礙,半月內最好臥床休息。之所以會昏倒,主要是脫水症導致,無需開藥,喝些淡鹽水,補充體內水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