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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玄燁也去,侍衛會護送他來,你別管了。」順治今日脾氣難得極好,起身拉起佟佳,笑著將她往門外推,「走吧,不然等下快遲了,惹得祖宗們生氣。」
佟佳被推著走出門,寒氣撲來,她打了個哆嗦,袖著手站在那裡不動了。
順治嘆了口氣,認命地解下大氅,遞給了吳良鏞,然後彎下腰來。
佟佳爬了上去,順治背起了她,吳良鏞墊著腳將大氅披在了佟佳身上,裹住了兩人。
吳良鏞早已見怪不怪,自從他看到皇上背過佟主子一次之後,只要兩人在一起,走稍遠一些路,佟主子的那雙腿,基本不會沾地。
出了乾清宮,順治放下佟佳,她見門前停著的不是轎子,而是御輦,不禁訝異地看向順治。
順治望著她笑,說道:「這個寬敞些,再說皇帝出行,本該如此。」
佟佳笑盈盈回望,壓低聲音說道:「嗯,是要寬敞些。估計你的祖宗,今兒個不大願意看到你這個不肖子孫。」
順治不以為意揚眉,推著她轉身,說道:「快上去,外面冷得很,廢話恁多!」
在佟佳看來,御輦就是大些的轎子,裡面鋪設華麗,入眼之處一片明黃。
角落裡放了炭盆,暖洋洋的。走動時穩穩噹噹,只輕微搖晃,比坐馬車時的顛簸,倒舒服許多。
順治摸了摸佟佳手上的紅銅暖手爐,見很暖和,不用換新炭,將她攬在懷裡,說道:「還有些路程,你先睡一會吧。」
佟佳不客氣了,靠在順治懷裡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順治輕輕叫醒她:「到了。你且先等等,我先下去了,先有些繁瑣的儀式,你會覺著煩沒意思,等下再進來。」
「去吧去吧,我再睡一會。」佟佳隨意揮了揮手。
順治親了下佟佳的眉心,轉身下了御輦。佟佳迷迷糊糊還沒睡熟,就聽到吳良鏞在低聲喚她:「主子,佟主子。」
佟佳睜眼看去,吳良鏞臉上堆滿了笑,說道:「皇上差奴才前來,請佟主子進去。」
其實佟佳一點都不想進去,太廟供奉的是牌位,肅穆陰森,她總覺得瘮得慌。
既然來都來了,佟佳想早點回去,還是乾脆利落下了御輦,由吳銥誮良鏞領著進了殿。
殿內哪怕點了長明燈,依然昏暗陰冷,佟佳腳步下意識慢了下來。
順治背著手立在那裡,迎出幾步,牽住了佟佳的手。他的手溫暖乾燥,熟悉的感覺傳來,她總算安定了下來。
順治打量著佟佳的神色,說道:「睡醒了?我先帶你轉一圈。」
佟佳嗯了聲,跟在順治身邊,聽他一一介紹了前朝皇帝的牌位。
最後,順治站在一個牌位前,默然片刻,低地說道:「他挺不容易的。」
對於先前順治介紹的前朝帝王牌位,佟佳對這些沒興趣,只敷衍聽著。
這時聽見順治聲音頗為低落,定睛朝牌位上一看,見是崇禎的牌位,驚訝了下,問道:「你同情他啊?」
順治點點頭,說道:「他的處境很艱難,放在眼下來看,他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只有人在他的位置上,真正去體會一二,才知道他有多難,想要改變局勢,談何容易。」
佟佳知道順治是感念自身,好奇問道:「前世的時候,你也這麼難嗎?」
順治沉吟了下,坦白說道:「沒他難,因為我沒有實權,做不了主。」
佟佳立刻警覺起來,她沒有關心過朝政,如果順治還是沒實權的帝王,她豈不是跟著岌岌可危,趕緊問道:「那現在呢?」
順治將佟佳的那點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很快就被佟佳的現實打敗,心裡的鬱悶消失殆盡。
她這個臭女人,真是太自私了,總是只想著自己。
不過正因著她這般,他才沒有功夫傷春悲秋,光顧著去對付她了。
順治冷笑連連,故意嚇唬佟佳:「我現在也做不了主,若是你老實點,說不定我會盡全力護著你一二。若是你成日對我呼來喝去,那我就不客氣了,把你丟出去平息朝臣的怒火。」
佟佳呆了呆,白了他眼,「你當我傻啊!我不過是個小格格,又沒有禍亂朝綱,朝臣對我能有什麼怒火。」
順治見糊弄不了佟佳,笑而不語,將她帶到了祖宗的牌位前。
佟佳放眼望去,順治的祖宗排位還真沒幾個。照著他的話說,用褡褳就能全部從盛京背到紫禁城。
順治接過吳良鏞手上的香,點燃拜了幾拜,插在了香爐里。佟佳學著他那樣,點燃香拜了。
順治拉著佟佳跪了下來,磕了個頭,牽住她的手,說道:「汗瑪法,我帶您的孫媳婦來看您了。她是佟佳氏,溫柔恭謹,孝順守禮,玄燁就是她所出。」
佟佳聽到順治口中的「溫柔恭謹,孝順守禮」,不由得看了他眼,覺著他在故意罵她。
順治衝著她一笑,帶著她再磕了個頭,起身走到皇太極的牌位前。
與先前那樣點了香,再磕頭,說了一遍與先前在努爾哈赤牌位前同樣的話,只將孫媳婦換成了兒媳婦。
佟佳考慮到眼前畢竟是順治的祖宗,就沒與他計較。她不是順治的妻子,她只是個小格格。
拜完祖宗,順治帶著佟佳離開,上了御輦,說道:「先前已舉行過大典祭祀,我們自己拜祭就簡單了些,主要是讓祖宗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