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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抬眼看去,轉過頭,盯著佟佳片刻,朝她伸出手:「上馬。」
佟佳退後兩步,警惕地問道:「上馬去哪兒?」
順治眉頭一皺,說道:「西山上板栗多,帶你去那邊撿。」
佟佳才不想與順治騎一匹馬,毫不猶豫拒絕了:「皇上自己去吧,我就是出來隨便走動一下,順手撿幾顆板栗而已。」
順治斜睨著佟佳,見她不為所動,只得翻身下馬。將韁繩一拋,扔給跟隨著前來的吳良鏞,不耐煩說道:「好吧好吧,真是任性,我就陪你走走好了。」
佟佳想說誰要你陪著,看到玄燁轉動著烏溜溜的眼珠子正在打量他們,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假笑道:「那皇上請。」
皇上順治拿走佟佳手上提著的籃子,很是熟練地交給了玄燁:「提著,前面帶路。」
玄燁一手提著一個籃子,笑嘻嘻說好,轉身往前面跑了。
佟佳無語,順治使喚兒子倒很得心應手。端看著玄燁快樂的模樣,周瑜打黃蓋,她就沒多發表意見。
順治背著手,側頭看向佟佳,不悅問道:「怎麼不叫上我?」
佟佳回道:「我沒叫,皇上不是照樣來了嗎?」
順治生氣地說道:「那能一樣嗎?」
佟佳不想與順治掰扯,直接說道:「皇上先前讓我仔細思考的問題,我想好了。」
順治愣了下,臉色微變,馬上說道:「你想得太快了,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怎麼能馬上下決定,一定要慎重又慎重。出來玩就好好玩,先別說那些了。」
佟佳可不傻,認真說道:「皇上,這件事遲早要面對,早說晚說都一樣。」
順治停下腳步,凝視著佟佳,眼神中含著隱隱的祈求:「那就晚點說,好不好?」
佟佳不喜歡順治這樣的眼神,好似她是天大的惡人一樣,怏怏轉開了頭,不去看他。
順治見到佟佳的態度,就大致猜到了她的答案。
他怕。
呼吸間,好似還縈繞著她身上的氣息,他在她的床上,睡了個前所未有的好覺。
她是他安穩的力量。
他怕失去她,他又會墮入無邊的黑暗中。
順治倉惶轉身,大步朝玄燁追了去,生怕佟佳說出什麼話來。
佟佳望著順治逃走的背影,仰天嘆氣。
算了,不說就不說。天上的白雲那麼美,她不想辜負眼前的美景,又與他吵來吵去。
到了山林邊,順治總算有了點當爹的自覺,見到玄燁的小短腿爬坡困難,大發慈悲拿過了他手上的籃子。
順治在前面開道,用籃子擋開斜伸出來的樹枝,等佟佳與玄燁走過去之後再放下,不時叮囑道:「小心腳下。你走得動嗎?要不要我背你?」
玄燁勁頭十足答道:「汗阿瑪,我走得動,不用汗阿瑪背。」
順治嫌棄瞥了他眼,不留情面說道:「沒說背你。」
玄燁傻了眼,啊了聲,眼珠子不由自主瞄向佟佳,捂嘴偷笑。
佟佳踩了朵野花,要往玄燁的小揪揪上簪。他馬上不笑了,轉過身蹬蹬瞪溜得飛快。
順治笑著問道:「要不要我去幫你抓住他?」
佟佳翻了他一眼,將手上的花扔掉了。順治討了個沒趣,清了清嗓子,再次問道:「你真不要我背你?」
不過一點小土坡,佟佳面無表情越過他,大步往前面走去。
順治跟在後面,遺憾不已,暗自下了決定,下次要與她去爬陡峭的高山,這樣就可以背她了。
玄燁跑得快,蹲在前面的小徑邊,驚呼道:「額涅,好多刺蝟!」
佟佳一看,頓時哭笑不得,說道:「那不是刺蝟,是板栗。」
玄燁好奇不已,撿了跟小棍子去剝「刺蝟」,看到裂開的殼,訕笑道:「原來真是板栗啊!」
順治走過去,將籃子往地上一扔,熟門熟路使喚起了他:「來,把地上的刺蝟都撿到籃子裡面。」
玄燁被取笑,嘿嘿傻笑,聽話地要伸手去撿。佟佳忙大聲阻止:「別碰,當心刺扎手!」
玄燁連忙縮回手,佟佳看不過去,走上前蹲下來,折了兩根樹枝,夾起板栗往籃子裡放。
順治看了陣,不情不願走上前,伸手對佟佳說道:「拿來!」
佟佳聽話得很,將樹枝愉快地遞給了順治,起身退到一旁。
順治悶聲說道:「我就知道你心疼這小東西,想要使喚我。」
佟佳站在旁邊說風涼話,「皇上得多幹活,動一動對身體好。」
順治微楞,佟佳這句話說得很對。
他以前總是感到腦子渾渾噩噩,全身乏力,幹什麼都提不起勁。
來到李園與她在一起時,動得多,吃得比以前多,睡得比以前好。
身體那些不舒服好似全沒了,周身通泰,說不出的輕盈愜意。哪怕來回奔波,他卻沒再生病過。
興許重活一次,就是為了遇到她,她是他的命。
佟佳不知順治所想,見到左前方有顆山楂樹,上面的山楂紅彤彤的,帶著玄燁走過去。
佟佳摘了顆山楂,拿帕子抹乾淨了,笑盈盈遞給玄燁,說道:「嘗嘗吧,可甜了。」
玄燁不疑有他,接過山楂咬了一口。佟佳忍笑看著玄燁,見他先是一愣,接著小臉皺成了苦瓜,呸呸呸吐出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