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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差點兒被口水嗆到,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再瞧著順治比以前不知道精神多少倍,神采飛揚的模樣,心裡感慨萬分。
順治不過二十歲出頭,他終於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年輕鮮活。
可是,王熙憂心忡忡說道:「皇上,您這后冠.....皇上,您得三思啊!」
順治頭也不抬,挖苦他道:「王熙,你的字,改成九思吧。」
王熙訕笑,忙說道:「皇上,是臣多嘴了。只是皇上,這件事豈可是兒戲,天子無私事,無論朝臣,太后,蒙古諸部落,皇上要如何交待?最後皇上落得個翻臉不認人的名聲,就是佟主子,只怕也得不了好。」
順治終於放下圖冊,抬眼看來,平靜地說道:「我不怕。多爾袞會殺人,他們從不敢有二話,因為我仁慈,他們就當我好欺負,依然拿我當成以前那個六歲傀儡兒皇帝看,王熙,你可知道怎麼對付惡狗?」
王熙愣住,吶吶不敢言。
順治淡淡說道:「打,打得痛了,惡狗自然會夾著尾巴逃跑。跟惡狗無法,也無需講道理。打完之後,再扔一根骨頭過去,惡狗馬上會忘了痛,跑上來搖尾乞憐,刁起骨頭舔得香甜無比。」
王熙微嘆一聲,如今的順治鋒芒畢露,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八旗權貴們逼得步步後退。逼退之後,再施恩。
順治勵精圖治,悄然扶植漢官勢力。加之有十三衙門的尚方院,這群大明時期令人聞之色變的閹黨勢力,順治很好利用了他們。朝堂上下,比起多爾袞時期,不知清明幾何。
「唉,可惜囊中羞澀,這些珠寶,我選了好久,庫房裡好的東西,都被多爾袞挑走了,他一死,好些都不見了。不見了也就不見了吧,以前的后冠倒在,我可不想她戴別人用過的東西。」順治看著圖冊,神色柔和下來,咕噥抱怨。
王熙想說什麼,嘴張了張,又合上了。天子無私事,也就是隨口一提罷了,誰敢窺探天家私事,純粹是找死。
順治看到王熙滿臉的糾結為難,笑了笑,輕輕撫摸著畫冊,說道:「你甭這副模樣,還早呢。我只是提早做好準備,等到她答應之後,我能馬上拿得出來。我願意將全天下最好,我能給的都給她,給再多,我都覺著不夠。」
王熙想到去世的妻子,神色微微動容,說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句話不對,得一人心不好,我最近學到了,得要兩情相悅,否則,會挨.....」順治乾笑一聲,含糊著將罵字咽了回去。
王熙大致猜出了那個字,眼角微抽,只當做沒聽見。
順治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告訴你這件事,是讓你先準備起來,如何與那群愛管閒事,尤其是愛看皇上今晚睡了誰,睡了幾次,來分析誰最受寵的朝臣們吵架。我教你一招,你大致估摸一下,哪些人會跳得最高,然後你再悄摸去打聽那家人的後宅隱私,祖上不積德的事情,一件件拿出來,保管讓他們的老臉無處擱。你需要幫忙的話,找吳良鏞,他最擅長鑽床腳偷聽。」
肅立在門口的吳良鏞,這時將頭抬起來,朝著王熙頷首微笑,滿臉得色。
王熙看得眼睛疼,別開了頭,直哭笑不得。
順治補充了句:「覺羅氏也無需在意,覺羅氏祖上的那點子事,其他家族與之相比,簡直就是兒戲。朝堂上覺羅氏家的權貴老爺們多,你隨手撿幾件事,保管能讓他們老臉都丟盡。以前他們可以不在乎,畢竟如今不是以前,他們裹上了人的綾羅綢緞,要臉,要臉就好辦。」
王熙無語凝噎,半晌後方開口說道:「皇上,您考慮得這般周全,就是不用臣,您一定能達成所願。」
順治振振有詞說道:「那可不行,我是皇帝,皇帝豈能與他們潑婦罵街樣對罵,史官會記進去,不好看。」
王熙:「.....」
順治朝窗戶外面看去,說道:「好似快下雪了,克勤克善去園子裡讀書,那邊冷一些,你給他們兄弟做一身皮裘外袍吧。把毛露在外面,皮逢在裡面。玄燁也這樣穿,跟熊一樣,看上去可笑得很。玄燁嘟囔著說不好看,一直在抱怨不肯穿。若是玄燁見有伴的話,他就能高高興興穿上了。」
王熙不解道:「屋子裡有炕,小孩子火氣重,冷不著。可臣實在是不懂,既然皇上擔心三阿哥冷,為何不將毛穿在裡面,這樣會更暖和。」
順治笑了,說道:「彩衣娛親。」
王熙:「......」
順治合上畫冊,說道:「好了,你既然為了我操心得頭髮都快白了,我也替你擔待一點。你回去吧,吳良鏞,去讓太后進來。」
王熙鬆了口氣,忙躬身告退。不一會,吳良鏞領著臉色鐵青的太后進了屋。
順治懶洋洋坐在椅子裡,上下打量著太后,說道:「瞧額涅沒有冷著啊,看來門房裡的炭盆燒得夠足的。」
太后氣得直哆嗦,指著他罵道:「你這個不孝子,我可是你額涅!早知道如此,當年我就不該生下你,生下來之後,將你掐死算了!」
順治神色不變,說道:「若是那樣的話,你就不能站在這裡了。你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就是因為生了我這個不孝子嗎?」
太后臉色慘白,踉蹌兩步,捂著胸口彎腰都快喘不過氣來。
順治臉色微不可查變了變,指著椅子說道:「坐吧,您的太后之位得來不易,全靠我這個不孝子。若是氣死了,科爾沁就失去了依靠,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