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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天色,離吃午飯還有好一會,佟佳站起身,說道:「螃蟹下午再去抓,我帶你去外面走動走動,附近有片棗樹林,棗子可甜了。」
玄燁只要能去玩,馬上拍掌叫好,蹦蹦跳跳繞著佟佳,開心地說道:「在額涅這裡可好玩了,我回去告訴汗阿瑪,汗阿瑪都羨慕得很,連著讓我說了好幾天。」
佟佳大驚,「什麼?」她一把揪住玄燁,「你都告訴了你汗阿瑪?」
玄燁眨巴著眼睛,點頭說道:「對呀,我回宮之後,汗阿瑪問我玩了什麼,吃了什麼,我全部都告訴了汗阿瑪。」
佟佳痛苦地閉了閉眼,這個碎嘴子!
她一個小格格,在外面過得比宮裡好,這還了得,怪不得順治那麼不爽。
「不管我們玩了什麼,吃了什麼,回去以後不許告訴你汗阿瑪。你就說就在院子裡玩了會,然後讀書寫字,聽到沒有?」佟佳正色說道。
玄燁疑惑不解,問道:「為何不能告訴汗阿瑪?」
佟佳一本正經胡說八道:「你想呀,你還在上學呢,上學就該好生讀書完成功課,每次你來莊子只知道瘋玩,玩了之後豈能收心好好學習?你汗阿瑪一見,覺著這樣不對,以後就不許你來了。」
「可是.....」玄燁神色糾結,正要開口辯駁,被佟佳乾脆捂住了嘴。
「可是什麼,沒有可是,一定不能說,知道嗎?」佟佳簡單粗暴,直接出動身份壓制,「我可是你親娘!要是以後見不到面了,你會傷心,我也會想你想得直嗚嗚哭。」
玄燁烏溜溜的眼睛望著佟佳,乖乖地點了點頭。
佟佳放開他,揉著他的肉臉蛋笑道:「這才乖,走,我們摘棗子去。」
玄燁重新恢復了活潑,顛顛跟在佟佳身邊,嘴裡仍舊問題不斷:「額涅,他們都說外祖父快不行了,額涅,什麼是生死呀?」
關於生死如此深奧的問題,佟佳哪參得透,坦白答道:「我也不懂生死,照著我淺顯的理解呢,生死就是活著的時候,痛快活,除了吃了苦,難過傷心受罪之外,什麼都去體會一遍,盡全力幸福。到死的時候,痛快死,無痛無災,早登極樂。」
玄燁聽得似懂非懂,哦了聲,「額涅跟汗阿瑪說得不一樣。汗阿瑪說,生就是人活著,要吃飯穿衣。人不完全相同,有時候人活著,並不一定活著,心沒有知覺,只是行屍走肉罷了。有些人死了,就死了。一把火燒成灰燼,化到泥土裡,就不見啦,沒有額涅說的早登極樂。」
順治這個神經病,面對小孩子何需這般頹廢悲觀,一點都不積極陽光。
佟佳暗戳戳罵順治,面不改色打胡亂說,「登了,沒有慧根與不聰明的人都看不見,只有我這種智者能看到。」
玄燁小眼神斜向佟佳,明顯地不相信。
「嘿,你那是什麼眼神,你給我站住!」佟佳佯怒,臉一沉就要去抓玄燁。
玄燁瞪著小短腿跑得飛快,清脆笑聲直衝天際。
佟佳與玄燁笑鬧著來到棗樹林邊,旁邊的溪水邊,傳來兩聲清脆的呼喊:「三阿哥,三阿哥!」
接著,兩個與玄燁差不多個頭的男童朝他奔了過來,玄燁一見,熱情迎上去:喊道:「克勤克善!」
喊完,玄燁轉頭對佟佳介紹:「額涅,他們是我的同窗,他們兩人是親兄弟。」
克勤克善兩兄弟跑到玄燁面前,規規矩矩朝佟佳見禮,然後再與玄燁互相見禮。
克善問道:「你怎麼來了?我們跟著爹爹前來釣魚玩,你呢?」
「我與額涅來摘棗子。」玄燁探著脖子朝前看,神色似乎不那麼情願問道:「王先生也在呀?」
「嗯,爹爹今日休沐,就帶著我們來莊子玩耍。」克勤搶著答道。
玄燁轉頭再跟佟佳解釋:「他們的爹爹,是教我的先生。」
佟佳忍笑,不管什麼時候,學生遇到先生總是很鬱悶。
克勤朝棗樹林邊的小溪一指,說道:「爹爹在那邊釣魚呢,爹爹嫌棄我們吵,就把我們趕走了。」
佟佳順眼看去,愣了一下。真巧,遇到了順治亂點鴛鴦的鴛。
王熙穿著一身布衫,頭上戴著頂棕葉編成的斗笠,看上去如同地里種地的莊稼漢般,樸實中透著幾分世外高人的淡然灑脫。
佟佳遙遙頷首見禮,王熙跟著遠遠拱手。
畢竟是順治的臣子,加上先前順治亂來的那一出,佟佳猶豫著站在那裡,一時沒有動。
玄燁跑上前抱拳見禮,「先生可釣到了魚?」
王熙頷首還禮,笑著說道:「有兩隻麻雀在,魚早就嚇跑了。」
麻雀克勤克善咯咯笑,玄燁探頭往桶里一瞧,果然連只小蝦米都沒有,笑著說道:「先生真釣了個空,既然釣不到魚,不如我們一起去摘棗子吧。」
王熙眼神從佟佳身上不經意掠過,打趣著說道:「時辰不早,我得回去告知廚房,未曾釣到魚。他們還等著我的魚做菜呢,若是這般等下去,我們午飯就只得喝水了。」
玄燁被王熙逗得笑個不停,朝他再次見禮:「學生恭送先生。」
王熙叫過克勤克善,領著他們遙遙再次與佟佳一禮,提著水桶領著兩個兒子離開。
佟佳知道王熙肯定認出了她,只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守著規矩避嫌,帶著兒子離開。
他們若是留下,只能佟佳避嫌離開,她想到克勤克善的開朗,加上王熙的體貼周到,與順治的狗脾氣相比,真是把他比到了地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