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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終究還是再次上了蘇月挽軟得過分的床。
許是因為環境過於陌生不習慣,江寒進入不了修煉狀態。
身下過於柔軟,讓他覺得仿佛沒有支撐,身體無時無刻都在往下墜,以極其緩慢的速度。
蘇月挽當真分了一半床給她,自己擠到裡面去了。
黑暗裡,他能察覺背後蘇月挽打量的目光。
明明什麼也看不見,卻還是盯著他的方向。
他也就繼續保持修煉入定的姿勢,無所事事似的聽著蘇月挽淺淺的很有規律的呼吸聲。
像是睡著了。
又等了會兒,江寒扭頭,藍色冰瞳緊縮。
竟看見被捆成球的心魔小刺蝟不知什麼時候把它的小手小腳放出來了,一點一點向著蘇月挽呼吸起伏的地方靠近,動作輕便緩慢,防備他發現。
被惡魔主人盯住那刻,心魔小刺蝟直發怵,它甚至來不及把自己試圖作案的小手小腳收回藍色球球里去,就被惡魔主人輕抬指尖收回手裡,狠狠地捏了幾下。
它不畏強權,抗爭似的發出微弱聲音:「就說你喜歡小仙女吧。」
跟主人對著幹的結果是被困得更緊,只露出一隻小腳,進不去球里,還被倒掛在蘇月挽掛了好幾層淡彩色輕紗雲帳的床梁頂上。
一盪一盪的,盪得它頭昏腦漲。
江寒望著頭頂的球,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心魔對蘇月挽這麼執著。
難道真像心魔說的他喜歡蘇月挽?
可笑。
心魔盪了許久還未停下來,江寒看煩了,轉過頭去看蘇月挽。
她睡得十分安穩,不但安穩,還很香甜。
一個有情郎的人怎麼跟其他男子在一張床上也這樣毫無防備?
江寒發現蘇月挽身上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
譬如蘇月挽為什麼說不怕他,真就一點也不怕他;愛在他面前吵吵嚷嚷說很多話,莫名其妙地關心他;還知道一些他沒告訴她的事,比如之前他從妖界回封魔山,蘇月挽知道他會經過山門前,特地在那裡放著孔明燈等他,拉著他問孔明燈好不好看。
這些有什麼意義?蘇月挽為何要這樣做?
江寒第一次這樣仔細分析蘇月挽,覺得她疑點重重。
還有很奇怪的一點,跟上次一樣,他看蘇月挽睡得香,竟然也開始發困。
蘇月挽的床不小,給他留的地方也很寬敞,他輕輕在她身邊躺下。
即使被裹在法術織成的藍色球球里,心魔小刺蝟也看得清它的惡魔主人在幹嘛。
它晃了老久,小身子剛剛平衡一點,意識清醒一點,就看見它的惡魔主人口嫌體正直地在小仙女身邊躺下了。
好氣好氣。
跟小仙女睡覺不帶它。
-
翌日清晨,蘇月挽早早醒來,眯著眼睛就想伸懶腰,猛不丁撞到什麼東西。
她一下子驚醒,坐起來看發現是江寒,江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她身邊睡下了。
眉頭皺得很深,沒醒。
她抬手輕輕覆在他兩道凌厲劍眉上,輕揉,竟叫她給揉開了。
面上忍不住浮現出一點笑意。
「早上好呀,魔尊大人。」
她心情很好地跟還在睡夢中,眉頭揉開後竟然顯得有幾分溫和的江寒小聲打招呼,歡快又俏皮。
江寒沒醒,羽扇般長而密的淺金色長睫微顫一下。
蘇月挽趁著江寒沒醒,又大著膽子用手指去碰江寒的睫毛。
很有做壞事的感覺,她緊張地屏住呼吸。
就快碰到了。
她眨巴剛睡醒有些乾澀的大眼睛,眼睛合上的那瞬,手腕被抓住了。
「蘇月挽。」江寒叫她。
糟了,幹壞事被發現。
蘇月挽乾脆不願睜眼,裝夢遊一樣直接躺下去,沒注意自己現在是臉朝下的,直接砸下去,好在臉砸在枕頭裡,肩膀壓在江寒肩頭,
就在蘇月挽覺得江寒可能會直接將她丟下床時,江寒竟然只是輕輕撥了下她的頭髮,沒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開。
蘇月挽疑惑了,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繼續裝沒醒。
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有件事是當務之急,那就是必須先從江寒身上下來,別壓著他。
印象中,江寒是不喜同她接觸的。
於是,她演技略顯拙劣地往裡滾一下,想滾回去,結果因為江寒拽著她手腕還沒放,就尷尬地側立著,還是面對著江寒。
手心都緊張地出了汗。
江寒盯著裝睡的蘇月挽看了好一會兒,看她因為心虛止不住顫動的長睫。
又看緊抿的淡色紅唇,即使過了一夜,還是像沾了露水的花瓣一樣一點也不乾燥。
猛然意識到自己盯著她看太久了,江寒移開視線,終於注意到蘇月挽手心發了薄薄一層汗。
他扔開蘇月挽的手。
蘇月挽就順勢繼續一滾,滾到側睡面牆停下來,這次沒再因為江寒像扔垃圾一樣隨意丟開她的手不開心了。
她嘴角噙著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開心什麼。
怕露餡,暴露自己剛剛是裝的,她決定再多假寐一會兒。
不想這時門外響起小蝶的聲音。
「沈公子,您怎麼在我家小姐房外?」
只聽了這麼一句,蘇月挽就著急蠻荒地坐起來,也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