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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幾時開始飄的初雪,顧暄一出門就被雪花糊了一臉,雪花融化在他臉上,聚成水珠,滑進衣領,他卻感受不到寒冷。
顧暄走近雪地里,讓雪飄落在肩頭,他看見前方還站著一個人在賞雪。
是鬼狐,他手裡拿著一枝亮眼的紅梅,僅有的一點紅在飄著白雪的暗夜裡格外刺目,鬼狐等顧暄走近才轉過身。
「賜婚,你要再娶星辰一次?」跟紅梅一樣明艷的雙眸審視著顧暄。
「嗯。」
顧暄抬眼,應了一聲,有雪花在他纖長的睫毛上結成雪粒。
他們的視線在雪夜裡無聲交鋒,最終是鬼狐先移開。
「對星辰好點,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顧暄點頭,「我知道。」
下一瞬,鬼狐的身影竟是在雪夜裡憑空消失了。
採花賊的輕功果然名不虛傳,顧暄伸手,攤開掌心接住幾片小小的雪花,竟然想捧過去給沈星辰看。
可他轉過頭去看一眼她房間的功夫,再回頭手心的雪花就已經化了,變成一小灘水,順著指縫流走,消失在夜色里。
顧暄又來到沈星辰門前,發現鬼狐方才拿在手裡的那隻紅梅就躺在他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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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辰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幾件顧暄給她買的衣服,打包起來。
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還是完全沒有睡意,心裡想著顧暄說的明日跟她一起走。
好像,又能多跟顧暄多待些日子了。
但這件事似乎並不值得開心,大概世人說的「長痛不如短痛」真的有幾分道理。
她心裡又悶又亂,決定拉開門出去透透氣,發現外面竟然下雪了。
星星點點的白從夜空中飄落,她踏出門檻,發現了腳邊有枝紅梅。
以前,每次鬼狐要離開,都會先在原主門前留上一隻花,具體什麼花,跟當時的季節有關,這次,是梅花。
沈星辰彎腰將那枝紅梅拾起來,淡淡的幽香傳入鼻尖,她愛花,此刻卻莫名覺得這花香沒有顧暄身上的檀香味好聞。
她又一個人走去後花園看花,偌大的一個後花園,鬼狐的花種還沒有長出來,只有顧暄上次從宮中帶回來的幾簇小雛菊立在風雪裡,左右晃動,根依舊很穩,一點也不嬌氣。
看完花,她又回到房間裡,顧暄給她生起的那盆炭火格外耐燒,現在還燃著絲絲火光,沈星辰蹲過去,伸手到火盆上方,還是暖暖的。
烤完這盆火,沈星辰想著烤完這盆火就離開。
終於,連最後一點火星都熄滅了,沈星辰起身,挎上包袱,準備一個人悄悄離開。
她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顧暄的屋子,輕聲說:「顧暄,再見。」
出了門後,風夾著雪,一起糊在臉上,似刀割,一瞬間便破壞了想像中那點初雪的浪漫。
沈星辰不由得裹緊衣服,快步往外走,出了王府,走下台階,路邊就停著一輛馬車,外面沒有車夫。
太冷了,沈星辰搓搓手,敲敲車身,問:「請問有人嗎?能不能載我一程,我可以付錢。」
沒有人應,她伸手想拉開車簾,手剛剛碰上車簾,手腕就被一把握住,下一瞬,一陣天昏地暗,
晃過神來,竟然已經坐進了馬車裡。
沈星辰低著頭,一顆心「砰砰」直跳,不用抬頭也知道此刻緊緊握著她右手的人是誰。
她又嗅到了熟悉的檀香味,她被這味道包裹住,顧暄一把將她揉進懷裡,她聽見他心臟狂跳的聲音。
還有上方傳來的有些氣息不穩的聲音,「不用付錢。」
第四十五章
這聲「不用付錢」讓沈星辰有些心虛,畢竟從她穿來這個世界,花的都是顧暄的錢,而且她剛剛打算瞞著顧暄先行離開時,要用來打車的錢也是顧暄之前給的。
被顧暄緊緊攥著的右手已經讓汗水打濕了。
沈星辰不確定那是不是她的心虛流的汗。
車廂明明很寬敞,但顧暄拉著她挨坐,叫她有些喘不過氣。
良久,她才攢足底氣搖搖他的手,顧暄以為她是要鬆開握在一起的手,不動聲色地牽得更緊了。
「顧暄,我現在跑不了。」沈星辰低著頭道。
顧暄忽然扭頭朝她看過來,「你真想跑?」
「我沒有...」沈星辰弱弱道。
「還說沒有,要不是早在外面等著,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你了。」顧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一件件數落她的罪行,「第一次進宮說要救我,其實是趁機對我上下其手,這麼快就想拋棄我了。」
顧暄說了這麼長一句話,沈星辰就只注意到「上下其手」四字。
她驚恐瞪大雙眼,「你...你居然知道?」她還以為當時顧暄沒察覺到她覬覦他的美色。
臉不受控制地燒起來,比夏日傍晚染紅整片天空的火燒雲還要誇張。
顧暄勾起唇角,抓了她的手放上自己起伏的胸膛,停住,問她:「王妃那日是想摸哪?」
沈星辰心如死灰閉上眼睛,最後破罐子破摔道:「喉結。」
她就不信顧暄真讓摸。
閱書無數的沈星辰一直以來都對書中男人的喉結十分好奇,因為據說這是個十分神奇的構造,幾乎所有作者都說女孩子不能亂摸男生的喉結。
見顧暄果然愣住,那張毒舌的嘴也不再有什麼下文,沈星辰忘記了自己方才心虛的慫樣,得意洋洋地抬起頭,囂張地看著顧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