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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該如何做。
「攝政王,您要不去哄哄王妃?」黑影永遠都是這一句。
但顧暄已經悟到,哄人也要找到生氣的根源,不然像他那天解釋了不想讓鬼狐看,她還是生氣。
黑影見攝政王還是不為所動,只能幹著急。
這些天他可是聽春嬋說了,攝政王去上朝的時候,王妃就跟鬼狐一起上街,去戲樓看戲,還一起去碧海閣用飯,好幾次飯點攝政王都完全看不到王妃的人影。
這些他都不敢跟攝政王說,因為還沒說呢,攝政王臉色就已經很不好了,他不能再雪上加霜。
顧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他沒動,只是看著,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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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昏暗破舊的寺廟裡,殘燭燈火閃爍。
顧暄從外面被推開廟門,肆虐的秋風立刻猛灌進來,佛像前的半截燭火被風吹得左右搖擺,但仍舊不滅,像是真的有神佛庇佑。
「你確定那位隱退的陳大人在這嗎?」趙錦站在門外打量著破廟,揪著顧暄的袖袍說出心中質疑。
顧暄並不言語,抬腳跨過高高的門檻,進了寺廟,直接走到佛像近前查看。
膽小的趙錦心一狠,也趕緊跟上。
「來都來了,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
廟裡很安靜,只能聽見風聲和腳步聲。
忽然,一陣詭異的勁風吹過,房樑上開始不斷有霉味的塵土落下來。
趙錦拿手揮開塵土,還是忍不住嗆咳出聲,同時想到他都難以忍受了,有潔癖的顧暄只怕是更難受,於是走到門邊將門合上。
門合上的瞬間,佛前的燭火熄滅了,陷入黑暗的前一瞬,顧暄看到了佛像之後有一雙怖人的紅色雙眼。
「趙錦,小心。」他出聲提醒。
「小心什麼?」趙錦本就怕鬼,聽了顧暄警醒的話,嚇得跳起來。
黑暗更是加重了他的恐懼感,他只能扶著門移動,不敢像顧暄那樣上前,猛肩膀卻不丁就抵到了什麼東西上。
「鬼啊!」趙錦登時尖叫起來。
顧暄聞聲趕到趙錦身邊,卻什麼也沒發現,這次胳膊被扒得死死的,再行動是不便了。
「身為天師,趙錦你這樣膽小好嗎?」顧暄很是無奈,開始反思自己找趙錦陪同他來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天師怎麼就不能怕鬼了?」趙錦控訴,聲音都抖了,「我們先出去吧,白天再來如何?」
「白天再來就無用了。」
「也是。」趙錦很快也想到今夜他們算是打草驚蛇了,明日來肯定找不到人了。
沉默好半晌,顧暄艱難地抬起胳膊,對著面前的黑暗拱手,極為恭敬地道:「在下顧暄,是當朝攝政王,身邊這位是趙錦,當朝天師,請問閣下是陳大人嗎?如果是的話,還請現身,事關蜀國安危,晚輩有要事請教陳大人。」
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答覆,趙錦害怕道:「哪裡有什麼陳大人,顧暄你一定是查錯了,怎麼會有告老還鄉的大人願意屈居破廟。」
他話音未落,佛像之後便傳來一聲輕笑,那聲音聽起來並不年輕。
「陳大人,還請出來一見。」顧暄再次拱手。
趙錦也跟著道:「晚輩多有冒犯,請陳大人莫怪。」
伴隨著一陣笑聲,陳大人本尊手掌托著一根燭火現身了。
他穿著一身破袈裟,滿頭亂糟糟的白頭髮,臉上還染著紅顏料,一個落魄出家人模樣,被暗淡的光線照耀時,看起來便如惡鬼般恐怖。
確是顧暄方才看見的那張臉。
「不知攝政王和天師找再下這個歸隱多年的老頭有何事?」陳大人開門見山地問。
顧暄邊解釋邊奉上密函,「這裡有封從南疆人那裡得來的密函,晚輩聽聞陳大人精通南疆語,便擅自驚擾陳大人,實在抱歉,但事關蜀國安危,晚輩不得不如此。」
陳大人把手裡的燭台遞給顧暄,面色凝重地接過密函,就著燭火搖曳的光開始看其上的文字。
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內容,陳大人忽然眉頭緊鎖。
掌心燭火搖曳,顧暄和趙錦對視一眼,心也跟著提起來。
第三十九章
從破舊的古廟裡出來,趙錦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忍不住感慨起來,「沒想到這南疆人真是來者不善。」
他身旁的顧暄看起來心事重重,並未搭話,似乎還在認真思忖著什麼。
趙錦已經習慣了顧暄的寡言少語,只同他繼續並肩走著。
「你先回府,我去皇宮一趟。」顧暄忽然轉頭看著他道,目光堅定。
趙錦抬頭望了望黑漆漆的天,勸他:「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皇上可能已經睡下,要不還是明天下朝之後再稟明皇上?」
趙錦抬手想招呼他先各回各家,可顧暄做了決定,便不會被干擾。
這個時辰皇上估計躺在溫柔鄉,敢在這個時候去打擾的應該也只有顧暄了吧。
趙錦越想越覺得顧暄是奇人一個,可就是這樣一個奇人,把他叫出來,又把手中僅有紅燭交於他,讓他獨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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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暄之所以敢這麼晚進宮,一是因為皇上給過他能任何時候進宮的特權,二是他認為密函的事至關重大,既然有了眉目,需要立刻告皇上。
進宮時,每到關卡他都暢通無阻,直到乾清宮殿門前,他被總管太監李德全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