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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統領抬起滿是老繭的手拂去額前的冷汗,戰戰兢兢道:「攝政王他在府里,安然無恙。」
「不是這句。」
上方的人語氣森寒,不怒自危,看過來的眼神也如淬了毒一般。
「攝政王他今夜成親,屬下去探望的時候二人正在床上......」楊統領硬著頭皮說下去,咽喉乾燥又疼痛。
張寧一掌拍在上等金絲楠木製成的桌面上,立刻有一條駭人的裂紋出現。
「那女子模樣生得如何?」她近乎咬牙切齒地問。
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楊統領拱手答道:「...很美。」
很難在匱乏的詞庫里找到合適的詞。
不過那姑娘確實是一眼就能勾魂攝魄的長相,他也就只來得及看一眼,甚至來不及驚嘆,攝政王就用被子蓋住,隔開他的視線。
張寧看著楊統領的眼色又冷了幾分。
「那同本宮比如何?」
尋常時候,他是不敢正視皇后娘娘的,此刻卻只得抬起頭來,看見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比大部分男子還要涼薄的艷紅唇瓣,美艷卻刻薄。
他不敢說。
張寧等了好一會兒,回應她的是靜默無聲。楊統領不會說謊,滲出的冷汗已經浸濕整個脊背,仍然保持著單腳跪立,脊背挺直的狀態。
又是好長一段時間沉默,張寧快要將座椅扶手捏碎了,才終於朝下擺了擺手。
「本宮知道了,下去吧。」
...
攝政王府。
楊統領走後,沈星辰從被子裡鑽出來,跟顧暄大眼瞪小眼。
沒了外界因素的干擾,沈星辰意識到什麼趕緊用被子整個裹住自己。
她現在只穿了件紅色的肚兜而已。
面上一陣潮紅,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顧暄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略一伸手,沈星辰抱著被子下意識向後縮了縮。
方才怎麼不見她這麼矜持?修長白皙的手頓住,沒再往前。
一記白眼飄過來,採花賊十分警惕地看著他。
好像在說:「孤男寡女,還俱是連衣服都沒有好好穿的,就這麼躺在一張床上,還要向她靠近,她躲一下都不行啊?」
他沒有直接後退,反到身子往前傾,向她壓過去。
沈星辰感受到了極強的壓迫感。
一場大雨過後,流動的空氣裹挾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浸入房裡。
顧暄眸中暗流翻滾,「因何接近我?」
他知道這個採花賊絕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快要被顧暄嚇人的眼神吞噬之時,沈星辰訕笑著小心翼翼從顧暄身下起來。
起來的瞬間由於頭髮被顧暄手臂壓住了動作中止,她手抵在顧暄胸口,與他四目相對,太近了,她覺得大腦缺氧,頭腦發熱。
臉一定紅了,她懊惱地想,但顧暄仍舊是一副冷臉。
她逼著自己鎮定下來,提醒他:「攝政王,你...壓到我的頭髮了。」
顧暄聞言略微起身,讓沈星辰將長發抽出來。
「你還沒回答我。」
沈星辰無聲地張了張嘴,心想總不能直接告訴他自己是穿來的吧?就算她敢說顧暄不一定敢信,說不定還會直接把她關進大牢里。
思索過後,她給出一個已知的答案,「我是採花賊,攝政王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顧暄愣了,顯然是被她噎住了,她又趕緊道:「攝政王,您先回房吧,我要睡了。」
她在等他離開,誰知顧暄緩緩閉上眼,一動不動地躺著,像是一秒入睡了。
沈星辰驚得瞠目結舌,看著理所應當閉上眼的顧暄,說不出來的無語。
就算這是你家,但這是你給的我房間!
現在算是怎麼回事,心血來潮想換個房間睡?
剛剛心裡還存著些許曖昧心思的沈星辰現在只剩下生氣。
行,你是這的主人,你想睡哪就睡哪,我睡隔壁去還不行嗎?
她裹著衣服往外走。
剛拉開門,便看見了在外面守夜的黑影。
沒來得及打招呼,黑影就把臉給背了過去,好像害羞了。
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推開旁邊房間的門,找到床就睡上去。
床和枕頭都比她原來那間要軟一些,透著淡淡的檀香味,意外地有安神作用,沈星辰很快就睡了過去。
門外,黑影又開始懷疑人生。
剛剛沈姑娘一個人衣衫不整從房間了出來了,神情看起來挺幽怨,該不會是攝政王毀了人清白又不想對沈姑娘負責了吧?
黑影一直糾結到天亮。
天剛蒙蒙亮,顧暄就醒了。
意識漸漸回籠,身下的床和枕頭都有些硬,他才想起自己昨晚占了這張床,她應該去隔壁睡了吧?
又或許已經走了。
他也沒想太多,推門出去,門外還是黑影。
遲疑一瞬,他開口問:「那位...」
「您是問沈姑娘吧,她已經離開了。」離開房間了。
黑影答得模糊,自覺不是說謊,這是他思考了好幾個時辰才想好的說辭。
見攝政王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黑影更加為沈姑娘抱不平,攝政王哪裡都好,就是對沈姑娘太絕情了,跟人成親哪有把人從房間裡趕出去的道理?
他愈發覺得自己做了個正確的選擇。
攝政王府沒有客人來住,主側臥都是顧暄再睡,相較於主臥的床,側臥的更加堅硬,睡起來對身體更好,顧暄更習慣睡側臥,兩邊都有他的朝服,他洗漱好稍作準備便去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