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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領主面具之後只有一片漆黑,和能看出是眼睛的兩個對稱的紅色圓形光點。
但是,這稱得上是沒有臉的黑暗生物,此時竟然露出了恐懼無比的神情。
他痛苦的掐住自己的咽喉。
他想要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音卻被扼在了喉嚨里。
以黑暗為袍的深淵領主停滯了動作後,他的身體忽然像是被扎了洞的水氣球一樣,顏色詭異的液體從不知何時出現的數個孔洞中滋濺出來。
雖然不明情況,但所有在與深淵領主纏鬥的年輕人們,都抓住了這一次機會。
羅文以手中重劍刺入深淵領主的亦真亦幻的軀體,神術師們一部分朝著長生種丟出攻擊的神術,一部分開始詠唱淨化術的咒語。
金色薄霧在這爆炸後的慘烈現場中瀰漫開來。
金白的聖光將深淵領主籠罩其中,光明的力量毫無死角地侵蝕著黑暗的靈魂。
深淵領主籠罩在黑袍之中身形痛苦扭曲,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被光明一點一點消蝕。
不過,深淵領主的力量,即便在長生種之中,也是佼佼者。
直至那要淨化他的聖光散去,他仍然餘留著一口氣息,朝向後方奪路而逃。
恰巧,愛麗絲的咒語已然念誦至結尾,城主館之內神力暴動,金髮少女覷准了時機,朝著深淵領主揮下了法杖。
她動作之用力仿若揮劍,似乎要將這覬覦她靈魂的長生種,狠狠地劈砍成兩半。
那古老繞口的咒文詠唱完成,天空之中,飄雪的灰雲聚攏,擰成一個巨大的扭曲漩渦。
一道熾白驚雷自那灰白漩渦的中心直擊而下,貫入失去天花板的城主館,在巨大的轟隆聲中吞沒深淵領主的身體。
強大的,來自黑暗的長生種,就在這雷電之中,被灼燒成了灰燼,吹散得無影無蹤。
愛麗絲手握著法杖,問:「死了沒?」
「死透了。」神術師們回答:「做得漂亮,殿下。」
愛麗絲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支著手中的靛藍法杖,抬起頭看向並肩作戰的眾人。
「太好了,他要是不死的話,我可沒力氣接著打了。」
話語落下之後,神力秏空的愛麗絲放任疲憊吞噬意識,一頭栽了過去。
「殿下!」
騎士與神術師們趕緊圍了上去。
克里斯遠遠地看著被人扶住的金髮公主。
他那雙清冷寂寥的銀眸里,漸漸染上了一分笑意。
在所有人撤離出城主館後,黑色顆粒自各處角落縫隙里漂浮出來,凝聚成一縷黑色的薄煙。
這一縷薄煙漸漸地變化成一個半透明的影子,飄搖不定,看起來相當虛弱的模樣。
「噢,不愧是我看中的美味靈魂,神力竟然如此強大。」
劫後餘生的深淵領主感慨道:「若非領主本就是死亡之中誕生之物,恐怕就要被她殺死了。」
他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只剩下個影子的身體。
「這下可要從頭再來了,希望在領主恢復之前,那美味的靈魂不會被他人奪走。」
就在他飄蕩著,要離開這血腥的,殘破的城主館時,他一頭撞在了銀白色的結界上。
深淵領主頭暈眼花地甩了甩腦袋,他抬起手,稍稍地敲了敲結界。
「從頭再來?」
「你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
身披著雪白衣袍的黑髮青年自殘垣拐角走出。
他唇邊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遮掩在陰影之下的面龐蒼白而華美。
深淵領主在他迎面走來的瞬間,就感受到了某種比死亡更加可怖的氣息。
深淵領主仔細回憶了片刻,嘶啞的聲音透著驚訝和恐懼:「是你?!」
他想起了在之前的戰鬥中,那突然被扼住了脖頸,身體被不可抵抗的強大力量刺穿的感覺。
克里斯完全不理會他。
他自顧自地朝著深淵領主走來。
自黑暗和死亡中而生的長生種,在此時終於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深淵領主連連後退,卻撞上了那道將他封鎖在城主館內的銀白結界。
他低下頭,看著行走的步伐優雅而穩重的黑髮青年,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
「閣下,我們談一談,您想要什麼?」
「我的忠心,我的一切都可以獻給您,只求您留給我一條命」
克里斯稍稍垂眸。
蒼白聖火自他身邊升起。
「談?」克里斯淡淡地問道:「就像你所說的,誰會和一隻小螞蟻談話呢?」
下一刻,那蒼白聖火卷上了深淵領主的影子。
他甚至來不及慘叫,來不及疼痛,就在這燒盡一切的火焰中化成了一捧灰燼。
愛麗絲是在帳篷里醒來的。
北境的鮮少有陽光,天空總是灰濛濛的下著雪,難以判斷時間。
但她大概能感受到,自己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金髮少女縮在被子裡打了個哆嗦。
北境的氣候太過於嚴苛,帳篷保暖的作用再強,睡在裡面的人也會手腳冰涼嗷嗷喊冷。
愛麗絲一點也不想再躺了,她披上厚實暖和的外衣,掀開帘子走出了帳篷。
人們零零散散的,或站,或坐,或受傷躺在擔架上,倒也聚集了不少人。
神術師之中唯二會一點治癒術的年輕人蹲在傷者身邊,用那怎麼也學不好的蹩腳治癒術給傷者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