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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魘又一次回來了。
不過,人類都已經逃走了,只有一個被丟在雪原里,不知死活的黑髮青年。
皮毛雪白的魔獸湊上去嗅了嗅,青年的手腕上,還殘餘著人類的氣味。
「好聞嗎?」
那聲音好聽極了。
像是從亘古傳來,悠遠又華麗的樂章。
雪魘捕捉到聲音,警惕地抬起腦袋,緊緊地盯著聲源——黑髮青年的蒼白脖頸上,滾動著的喉結。
青年緩緩地坐起身來。
他丟下一個神術,將滿身的冰雪碎末清理乾淨。
他輕輕地側過頭,看向被飢餓所困,卻又感受到危險而不敢靠近的雪魘。
青年嘴角噙著笑,但是,他那雙極為特殊的銀色的眼眸里,卻浸著冰冷的寒霜。
「說起來,吵我睡覺,也有你們一份。」
下一刻,雪魘屍首分離,斷裂的脖頸處噴薄出一大片血液。
而那黑髮青年,甚至連手指也沒有動一下,就造就了這慘烈的分屍現場。
「擾人清夢的討厭小女孩。」
他抱怨道:「不小心把我挖出來,就不會再埋回去嗎?」
第2章 克里斯(抓蟲)
在進入尼瓦托爾城之後,愛麗絲感覺到環境安穩下來,一直緊繃著的精神終於放鬆了。她順應著體力透支和神力秏空帶來的眩暈感,一頭栽向了不怎麼厚實的羊絨毯子。
接下來的數日裡,愛麗絲昏昏沉沉地睡著,偶爾被被餵上幾口藥和粥,都是憑藉本能吞咽。
她受因為北地的嚴寒受了風寒,昏睡時發了一場高燒。
藥劑師坐在一旁,一邊隔著絲帕試公主的額頭溫度,一邊咂舌。
在某次診察結束後,他悄悄地問自己的同伴:「殿下醒不過來的話,我會不會被砍腦袋?」
「是啊,會砍你的腦袋的。」
少女微啞的聲音忽然響起。
「不,求求您,別砍我的腦」
藥劑師下意識地求饒,但話說到一半,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和愛麗絲的病情奮戰了四五日的藥劑師喜極而泣:「殿下!」
愛麗絲睜開眼睛看向比她年長不了多少的藥劑師們,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因為高燒,她的臉色稍稍有些病態的紅潤。
藥劑師幾乎看呆了。
他聽說過,愛麗絲公主是維爾拉王國最美的花朵。
她的發色如同初夏的麥穗,是田野間翻滾的金色波濤;而她的眼睛,像名貴的陽綠色翡翠,如同搖曳綠葉,在艷陽下映著明亮的光;還有白皙如羊脂玉的皮膚和完美精緻的五官。
這樣的美好的外貌,只要一個微笑,就足夠將所有男性斬於裙下。
金髮的公主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我,我叫尤金·博爾思!」
藥劑師立刻將自己的意識拽回現實之中。「殿下直接稱呼我尤金就好。」
「好,尤金。」愛麗絲點了點頭,說:「請你幫我找幾本神術書過來。」
她需要儘快將公主腦海里的東西整理出來,完全掌握到手中。
她有預感,只要她活著一天,現任國王艾爾帕都會想辦法,再次對她下手。除非她斷了雙臂,瞎了雙眼,或者直接死亡,總之,要再也沒有成為國王的資格,艾爾帕才會放過她。
尤金低頭道:「是,殿下。」
尤金轉身出門,在走廊的拐角處,遇上了執著劍走來的騎士羅文。
他努力將自己腦海里公主的笑容揮去,抬起頭道:「羅文閣下。」
「尤金先生。」羅文對這位救治公主的藥劑師很是尊重。「殿下情況好些了嗎?」
尤金說:「看起來已經神智清醒了,需要再服用一些藥,不過」
羅文疑惑道:「不過什麼?」
「草藥似乎不夠用了。」
尤金打開自己的藥草盒,裡面只還剩下幾朵孤苦伶仃的小花了。
「北境苦寒,在這裡生長的藥草因為光照和溫度的緣故,藥效大多都不理想,需要加大用量。」
羅文說:「那就去采,多采一些回來。」
尤金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們的藥草,都是從採藥人手中收購的,對方遊走於北境郊野和各個城邦村落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
在涉及愛麗絲公主的事情上,羅文總是格外的有擔當和責任。
他一把摁住年輕藥劑師的肩膀,說:「尤金先生,請告訴我能採到藥草的地點,以及藥草的特徵。」
羅文在向他的主人告知過情況之後,就騎上馬,直奔採藥地點而去了。
年輕的藥劑師站在床邊,看著騎士離開的背影。
他鬆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和一條手帕來,說道:「對不起,愛麗絲殿下。」
那條手帕一角繡了粉色的小花,這條手帕屬於他的母親,而紙條上,則是國王艾爾帕的親信的署名。
這兩件東西同時從王都送至邊塞的尼瓦托爾城,就是為了威脅他,讓他想辦法給愛麗絲添一些麻煩。
下毒不太現實,愛麗絲公主現在的所有飲食都會進行檢驗。
在藥物里亂調藥量也不行,別的藥劑師會仔細看著,對該用多少藥都有數——而且,他是真的很怕做這樣的壞事被羅文騎士發現,導致對方來砍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