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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向來斯文得禮。”說起陳秀才,阮如秀的眉眼裡流露出絲絲縷縷的歡喜,還有隱晦的得意和驕傲。
阮初秀看得清清楚楚,忽地就沒了心情,她想,有些話說出口,自以為是為著人著想,或許在別人眼裡卻不這麼想,多半會落不著好。“如秀姐說的對。”她贊同的回了句,往東廂走去。
卻在要出廚房時,聽到阮如秀在說。“二叔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近幾十年裡,十里八村的就出了子善這麼個秀才,而且年紀輕輕,往後的路還不知道有多長呢。”
子善是陳秀才的名。
阮初秀聽到她這有點兒炫耀顯擺的話,暗暗的皺了下眉頭,很快又鬆開,倒也沒放心上,陳秀才確實優秀,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確實是件很值得歡喜的事情。“確實,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呢。”
“要論出息,終究還是得看讀書人。”阮如秀感嘆了句。
阮初秀聽著笑了笑。“說是這麼說,也不是人人都能讀書,不說讀書燒錢,這要讀書也得講究點靈氣吧,再者,都去當了讀書人,沒人耕田種地,一個個連飯都吃不上,餓得頭暈眼花時,還談什麼讀書不讀書。”
“所以啊,沒點靈氣,也就只能靠種地過活。”
阮初秀聽著就有點不得勁,特麼的這是看不上莊稼漢呢?“如秀姐,雖說你就要嫁給秀才當媳婦,可你也是泥腿子出身呢。”
“我跟你可不一樣。”阮如秀輕輕的蹙起秀眉,說話還是輕聲慢語的腔,溫柔婉轉。
“哪裡不一樣?”阮初秀不高興了。
阮如秀上下打量著她,沒有說話,神態顯而易見的表示著某些想法。
阮初秀怒極反倒笑了出來,很隨意的道。“不一樣就不一樣罷。”利落的離開了廚房。
她想,就如秀這性子,她可以肯定,嫁進陳家後,少不了好果子吃。
阮如秀看著阮初秀離開的背影,露出個明媚的笑容。
阮初秀嫁的風風光光,村里所有人都在討論著她,原以為是個火坑不料卻是個金銀窩。阮如秀不止一次聽到:都說阮家大房的如秀長的好,亭亭玉立像枝嬌花,一手繡活更是漂亮的緊,能換大把的錢,穿著打扮跟地主家的姑娘似地,沒想到,到頭來嫁得好的卻是三房醜醜的黑丫頭初秀,這人吶,可真是難說嘍,誰能想到,山裡的獵戶那麼有錢,金燦燦的嫁衣金燦燦的頭飾還有花轎哩!
她阮初秀嫁給個莽夫粗漢子,所有人都道是好婚姻,十里八村的農家姑娘都趕不上,一群無知八婆,阮如秀暗暗想著,她一定要嫁得更好,本來她也看不上莊稼漢,身上一股子泥腥味,汗臭味,還粗俗的很,只會幹點苦力活,能有什麼出息。
阮如秀在鎮上見到陳秀才時,僅一眼,她就知道,她要嫁的就是這樣的男人,斯文俊秀,長身玉立。阮初秀的莽夫跟陳秀才,就如同她和阮初秀之間的差距,就應該是這樣的,阮初秀那個矮小黑瘦的醜丫頭,哪裡比得上她。
阮初秀面上不顯氣哼哼的回了東廂,還真是沒有想到,阮如秀是這樣一個性子,想想也對,翻翻原主的記憶,種種痕跡就表明著,她根本就看不上阮家這樣的莊戶人家,還當她是孤僻內向呢,搞了半天原來是心高氣傲。她暗搓搓的猜測,如秀要死要活的想要嫁給陳秀才,也不是多麼的愛他吧,裡頭說不定有一半是為著面子呢,過度的虛榮,往後有她好受的。
有件事,她挺想不明白,如秀怎麼對她好像抱敵意?這就有點想不通了,再細細的翻翻原主的記憶,什麼也沒有發現,原主一年到頭都難得和如秀說句話,連話都說不上,仇恨值要怎麼拉?按道理來說,也是原主對如秀抱有敵意罷,畢竟倆個姑娘年歲相當,一個活的相當滋潤,一個就跟非洲難民似地。
阮永氏從菜地里回來,聞著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她往裡頭看了眼,是如秀在做糕點,仔細聞聞,還是紅豆糕呢。“如秀你的手可真巧,不僅會做繡活,這廚房裡的事,一學就上手,才多久,連糕點都會了,聞著可真香。”
“我想要學什麼,會認認真真的學,用了心自然就容易。”阮如秀笑盈盈的答著。
“大嫂回來該笑的合不攏嘴了。”阮永氏想著,就有點小激動,道。“我去菜地里把大嫂喊回來。”大嫂總想著如秀心氣兒高,怕她嫁到了陳家,也不會低頭來做事,這下可以安心了。
阮永氏把阮劉氏找回家,妯娌倆剛剛走進廚房,阮如秀正好把紅豆糕端出來。
“初秀她娘,你看如秀這糕點做的多好看,就跟店裡買的似地。”阮劉氏果真笑的合不攏嘴,走到了灶台前。“香味也濃呢,你這孩子,怎麼想起做糕點來了,在哪裡學的?”說著就伸手準備拿塊嘗嘗口味。
阮如秀看了眼,說道。“娘,我這是準備送給子善吃的,他教我識字呢,我現在會識不少字,他給了我書看,我在書里學來的。”
“如秀都會識字了呀?那趕情好,教教你侄兒唄。”阮于氏抱著小明志走過來,正好聽到這話,樂滋滋的接了句。
阮如秀對著阮于氏笑了笑。“大嫂,等我有空的時候,我就教明志識字。”她哪裡來的閒功夫,要學廚藝要學著管家,還要做自己繡嫁妝,還要做繡活掙錢,給自己打兩件金頭飾,爹娘那邊只怕給不了她多少,二哥眼看也要成親,都得靠她自己來。既然訂了親,逢年過節也得給未來的婆婆,還有子善做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