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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你別摻和進來,娘看見了不知道會起什麼么蛾子,她正在氣頭上呢,還是省點事罷,累就累點,咬咬牙也就過去了。”阮永氏倒是不擔心這樁,她想的是另一樁。“眼下不能把家給分了,等秋後重建屋子時,再要分家就更難了。”
阮文豐的想法和他大哥一樣,沉聲道。“分家這樁事,怕是不能想了。”說的惆悵無比。
“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麼勁。”阮永氏旋即就紅了眼眶。“你說,這過的還有什麼勁?也就看在業成和業守,沒了他們,我真撐不住,都半輩子了,說句不好聽的,哪天說不定我就走到了娘前頭去。”
“還有我呢,半輩子都過來了,咱們再挨挨,總能過去的,說什麼喪氣話,你還要給初秀帶孩子呢,他們小倆口,家裡沒有長輩支應著,可不都是咱倆的事情。”阮文豐將媳婦攬在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
阮永氏埋在丈夫的懷裡,想著不能分家,這昏天黑地的日子啊,心酸得沒法形容,一時間眼淚涌了出來,很快就打濕了阮文豐的衣服。
臨睡前,阮文善又給媳婦上了回藥,小心翼翼的給她包好。“明早讓初秀娘先幫著推磨。”
“她得趕繡活,連早食都吃不上,哪來的時間推磨,我自己推罷。”昏暗的燈光里,阮劉氏看著丈夫的側臉,不甚清晰,卻也輪廓分明,她垂了眼,淡漠的道。“其實不用敷藥,長成了繭子,再推磨時就不疼,這點子痛熬熬也就過去了。”
“是我對不住你。”阮文善嗓音有點嘶啞。“睡罷。”都當奶奶的年歲了,還得受這罪。
阮劉氏躺在床上,黑暗裡,她篤定的道。“文善,趁著這機會,一定要把家給分了,這樣的日子我受不了。”
阮文善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分家,談何容易。娘這是鐵了心不讓分家,不僅不分家,還要把家裡所有的事都攬手裡,只怕往後這個家,事情是他們做,作主的卻是由娘來,大小都一樣。如果爹願意站出來說話就好了,可惜,在爹眼裡子女終究是沒有老伴重要。
☆、第24章
早食過後,曲陽扛著鋤頭在屋側選了塊地,開墾出來種些蔬菜瓜果,阮初秀閒不住,趁著日頭好,洗洗曬曬,屋裡屋外徹底清掃了遍,她動作利落,忙完時,瞅瞅日頭,正好可以張羅午飯。
“阿陽哥歇會兒。”阮初秀端了碗水走到屋側,瞅了眼菜地,笑的眉眼彎彎。“依著阿陽哥這速度,到傍晚時差不多就可以將地全部開墾出來。”頓了下,將碗遞了過去。“來,喝口水,咱們進屋歇會兒,然後就張羅午飯。阿陽哥給我看著火唄。”
曲陽接過碗,咕嚕咕嚕的喝完水,抹了把額頭的汗,點點頭,牽起媳婦的手往廚房走。
“下午送狍子肉去山洞時,出山去趟鎮上罷,菜地開墾好,得去買點種子回來,順便將做好的和沒做好的狍子肉都送份給胡爺爺。”進了廚房,阮初秀將碗隨手擱灶台。“阿陽哥你坐會兒,我來張羅瑣碎。”
胡大夫嫌山里難走,再者他身上有事,便沒有進山來吃飯。
曲陽拿了個凳子坐到了灶口前,默默的看著小媳婦忙忙碌碌的身影,幽深的眸子裡浮現淡淡的笑意。
洗洗切切剁剁,準備工作完成,阮初秀咧嘴露出個燦爛的笑。“阿陽哥生火罷。”
半個時辰整,屋裡飄出濃濃的肉香味兒,阮初秀又炒了個青菜,小倆口吃的簡單,一個大葷一個素炒,因著下午要送些給阮業成兄弟吃,再讓他們帶點回阮家,還得送份給胡大夫呢,紅燒的狍子肉足有小半盆,分量足足地,味道自然也是極好。
“阿陽哥覺得我這手藝如何?”阮初秀細嚼慢咽的吃著,笑嘻嘻的問。她才吃了半碗,旁邊的男人已經第二碗都快見底了。
曲陽看著媳婦,認真的說了一個字。“好。”起身添第三碗飯。
阮初秀看在眼裡,心裡頭甜滋滋地,倍有成就感。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灶台,再看時辰已經是午時末,昨兒跟二弟約好,就午時末到山洞裡去。阮初秀不再耽擱,喝了口水,對著丈夫道。“阿陽哥咱們出門罷。”
不僅僅是送狍子肉到山洞,還得去趟胡大夫家,去趟鎮裡買日常用品和菜種。曲陽索性背了個竹蔞,兩個罐子裝在竹蔞里又放了壺水。關好門窗,牽緊小媳婦的手,夫妻倆慢悠悠的往山洞走去,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到時,山洞裡並沒有人,倆人等了會,阮業成兄弟倆依舊沒有出現,又等了會,看日頭應是未時過半,阮初秀覺出有點不對勁。“阿陽哥,咱們莫在這裡等了,下山看看罷,可能是遇著什麼事被絆住了腳。”有些擔憂,一般般的事,就二弟的性子,只怕會想著法子來趟山洞,給她個信兒,可眼下別說信連個人影都沒有,八成是出了事。
曲陽略略頷首,沒有背小竹蔞,直接用左手拎著,右手仍牽緊著媳婦的手。
阮初秀心裡存了事,她不說話,就顯的分外安靜,走了會,曲陽沉聲道。“別多想。”短短的三個字,格外的使人心安。或許是他低沉厚重的嗓音,或許是他說話的語氣,他的從容和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