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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懷中小小的袋子,不免想起那個屢屢放我鴿子的可恨人,很骨氣地又揣了回去。這段骨氣持續到十步後看到白乎乎、熱騰騰的葵花糕後蕩然無存,站在攤子前磨蹭著百般糾結。
一包才出屜籠的葵花糕端端遞到了手邊,抬頭,一手拿劍一手托著葵花糕的白念正站在我面前,很了解道:“沒帶銀子吧。”
“……”握著滿滿一袋子金銀的我默默將它們塞了回去。
擇處人少乾淨的地方坐下,白念默不作聲地看我一口一口吃著葵花糕。在他這樣的注視下,就算糕點再可口,我也吃不下去多少。抹了抹嘴,我道:“你也是來逛集市的麼?”
他無聲地搖了搖頭,看他神情似乎不是很高興,我也不便多問,揪了根茅草,把它想像成秦卷那廝,先削頭後腰斬,折騰得非常暢快。
“今日是我一個朋友的生辰,她喜歡叮叮噹噹的小玩意,於是每年今天都會來集市走一走。”他突然開了口,平平靜靜的語調:“年復一年,就成習慣了。”
茅草一不小心碎成零丁數截,落在地上,我低頭道:“有你這樣的朋友,她很幸福。”
“她不在了。”忽而風來,無數的櫻花翩躚飛舞,遮住他的表情:“幾百年前,她就死了。”
裝作沙迷了眼的我揉了揉眼角,爬起身:“我渴了,去買碗茶。”
慶幸他沒有跟上來,若是跟上,倒不知如何解釋我這副表情了。
走了會,那股子心酸也便淡去了,倒真覺得有幾分口渴。回首找攤子時,一道熟悉身影在眼角處轉瞬即逝。
來不及發愣,腳下步子已驟然加快,跟了上去。那身影左拐右拐,猶如道魅影,愈行愈快,且似完全聽不見我的呼叫,以至於後面我不得使出御風之術才得勉力跟上。
待他慢下速度,就見人影一晃,消失在了塊高高的青石壁之後。
我喘了喘氣,喝道:“少英!你小子給我出來!”
聲音撞在石壁上,空蕩蕩的只余回音,零星蒿草隨風搖擺不定,暗沉的綠色與赤紅的地表形成刺眼對比。
急躁褪去,眼睛再不管事也能看出此刻的不對勁。之前由於一時見著了少英沒細想就跟了過來,此刻冷靜下來,悟出這有九成是個誘敵之計。
警惕地看向四周,退了一步,沒有動靜,又退了一步,周圍仍未有變化。一連退了十來步,皆是安然無恙,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多心了。
這個懷疑在下一瞬間就被打破了,腳下一軟。
本堅硬牢固的大地就和融化了般,火紅的土壤變得濃稠炙熱,與我的雙足密不可分地粘糊在一起。那塊怪異聳立的青石壁一分為二,又二分為四,如此變成無數塊將我團團圍在其中。
地面越陷越深,騰雲、馭風之術皆使了個遍,一碰到這怪異的紅土就和泥牛入海,了無動靜。無奈之下,望見旁邊半人高的蒿草,便想召來它們,將自個兒拖出去。蒿草動了一動,慢慢抽出柔韌的枝條,凌空飛來,將將碰到我指尖,轟然平地起了道火光,將之燒得乾淨。
焦黑的草木灰撒在土中,漆黑得像我此刻的臉色。
最終,我望著頭頂上方的遙不可及的天空,不禁感嘆,論作死這世上真真沒人比得過我。
方才完成無瑕的平地此刻塌陷成了個長三丈、寬一丈有餘的地方,四周密不透風地圍著青石牆。摸了摸隱隱發熱的石壁,我大概猜出了這是個什麼地方。說通俗點,這裡就是口鍋。
設計人心思當真獨特,竟是想煮了我?
可惜我的元身它又不是棵大白菜,而是株三十六萬年的老木頭,就算煮了,怕一口下去也要磕掉他的一口老牙。
胡思亂想間,腳底周圍的熱度漸漸升了起來,燙得我站都快站不穩了。身子搖了搖,掌心扶著了牆壁,一個哆嗦猛地縮回手來,可細皮嫩肉上已然鼓起了個透明水泡……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不假思索扯了嗓子朝上面嚎了聲:“敢問那方神聖,便是要我命也給個明白死法可否?總歸不能讓我做個無頭冤魂。”
“冤魂?哼!你想的倒是美。”果不其然,一條窈窕身影出現在了上方,得意洋洋道:“這可是火神祝融所誕生的地方,土中含著祝融之力,別說你的肉身,就是三魂七魄也燒得連渣都不剩。”
我哀嘆一聲:“我說姑娘,我不過是讓你摔了一跤,還沒摔實在,不至於嚴重到要我的命吧?”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此文即將開啟“誰虐女主我虐誰”的親媽模式。
正文13祖宗,撲倒了
“從小到大,沒人敢忤逆我。”塗山環撅著嘴,這樣子的她就像個被搶了糖果的孩子一樣,可笑語中的殺意卻真實而煞人:“你是第一個對我不敬還活下來的人。”
“我也許是第一個對你不敬的人,但青丘即使強盛,保不了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我這樣的人。”我略有些無奈道:“難道你要一個個殺淨了麼?”
塗山環天真道:“你是第一個,只要殺了你,殺雞儆猴,以後他們就不敢如此了。”
這是什麼荒唐邏輯?世家貴族我見過不少,卻真沒見過比她更驕縱放肆的,一條人命在她眼中竟比螻蟻還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