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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我從頭到腳地打量了遍,微微疊起眉心又是想了想,道:“你是……那日在天街的那人?”
我愣了一愣,狐疑地看了看,摸不准他到底是否真失憶,試探道:“殿下記性頗好,我是當日那個肥球的……娘親。”
他冷冷清清地望了我一眼,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作勢便要離開。
“等等。”鬼使神差地我喊住了他,喊了後頂著冷厲如同刀片似的眼神又不知說些什麼,訕訕道:“沒,沒什麼。”沒想到,涅槃重生不僅能將一個人的記憶全數抹去,更將他的氣質性格徹底變了個樣。以前的秦卷彆扭歸彆扭,卻是平易近人;現在的秦卷,冷漠得讓人光是看一眼,都似要被他身上寒氣所刺傷。
“殿下!”這回喊的人不是我了,老者奔來見著我,又是一愣:“雲、雲祖?”忙道:“小、小公子,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來了第一天就能惹出麻煩來,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好徒弟,我默默飲淚。
老者話墊在舌頭下,兩廂為難地看了我和秦卷一眼:“他……把鍾櫻公主給打了……”
正文43祖宗,聯姻了
“啊?”我沒聽明白,追問了句:“不應該是鍾櫻把他給揍了麼?”
肥球雖得東華真傳,但畢竟相差了數萬年的歲數和修為在那,真動起手來,他也只有被鍾櫻煮了的份。
我護短之意太過明顯,秦卷冷冷地睇我一眼
“也,也不是。”老者擦了把額頭冷汗:“是小公子身邊的侍者……動的手。”
這就更離奇了,近秋不過是個凡人啊,哪會是魔族大長公主的對手?
到達現場時,眼前的一切離老者所說□不離十,鍾櫻是傷著了。可蜷縮在地上的近秋,情形更為悽慘,身上傷口深可見骨,凡人軀體承受不住魔氣侵蝕,已呈腐爛萎縮狀。他身旁,躺著柄異常眼熟的匕首,正是清晨我從肥球那裡沒收去的。那時沒注意,現在留神看了看,匕首上靈氣灼灼、金光冽冽,是個尤為適合對付魔族的稀罕神物,八成是肥球從東華的庫房裡順來的。
捂著胳膊的鐘櫻恍惚地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地看著近秋,似是被嚇得不輕。秦卷快步過去,蹲□將她攬入懷中,她一個顫抖醒過神,伏在秦卷肩頭哽咽道:“皇叔他要殺我!”
絞著手在旁的肥球即時跳出來大聲道:“是你找茬在先,近秋是為了護我才與你動的手!你可瞧明白了,近秋是個凡人,怎會傷到你?明明是你自己錯手反傷了自己。”
心知他這番話里多少摻了水分,但說得也並非全無道理,我彎腰沉默地替近秋止了止傷勢,鍾櫻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而他卻險些喪了命。
秦卷低語撫慰了鍾櫻幾句,抬起頭時卻換了副森森寒煞之色,一記冷眼殺向老者。
那一眼殺傷力頗大,嚇得老神仙膝蓋抖了抖,汗涔涔道:“小、小仙當時並未在場,遠遠聽得小公子的叫喊聲,過來時已是眼下這情狀了。”
我輕飄淡寫道:“小孩子家打打鬧鬧,殿下這般嚴詞厲色未免太過了吧?”瞥了眼憤憤不平的肥球:“回頭領回去各自管教便是了。”言下之意是,無論肥球還是近秋皆是我神族這邊的人,還輪不到你個魔族來教訓他。
秦卷高深莫測地看了我一眼,我挺了挺脊樑,毫不退讓。突然,他指了指肥球,淡著眉眼問道:“擇了哪一門學藝?”
在場的都是一愣,學塾的管事小心著道:“小公子剛剛入了武藝、演算兩門學問。”
秦卷攏手道了個“很好。”
我心中頓生不詳,果見這位魔族的攝政王殿下對著瞪大眼的我與肥球,勾起縷冷笑:“如今,我是你的師長,管教你便是分內之事了。”
肥球傻傻看著明顯沒懷好意的秦卷,抖啊抖得退兩步,又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看向我:“師父,你快告訴阿燁這是在做夢!”
原來,英招新請的教授武藝的先生真的是秦卷……
任肥球怎生哭鬧,但學塾的規矩便是如此,入了哪門課程便是哪門的弟子,木已成舟。唯一的念頭,也就是回去給肥球多燒柱香,願他在秦卷手上能多熬些時辰;再者,傷藥怕是要多預備些了。
畢竟人現在秦卷手上,我斂了好一會氣,過去低聲下氣地對秦卷道:“以後煩請殿下多照應小徒了。”
秦卷面無表情的臉上,忽地朝我露了個微不可見的笑,道:“那是,自然。”
我和肥球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肥球絕望地捂住臉,直道“沒活頭了”。
鬧劇過後,催請我和秦卷的仙侍同時到了,將近秋託付在了學塾中。我匆匆攜了肥球上了雲輦,下了車,發現秦卷的青玉車與我們同時到達了。乾笑著打了個招呼,寒暄謙讓了番,與他一前一後進了殿,自是招了不少火辣辣的眼光聚焦了過來。
頂著那些別有深意的眼神,我急急拖著肥球到了早就坐在上座的東華身邊。落了做,才吐出口長長的氣。
東華歪在金座上,轉著酒杯:“來遲了。”
在肥球期期艾艾的眼神里,我違心道:“出了點……小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