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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不用行輦?莫非這水牢離我們很近?”
“自然很近,”東華指了指我們腳下:“整座軒轅山下,皆是赤水水牢。“
我瞠目結舌。
亂世用重典。進了水牢,望著滿目森然刑具和石壁上可疑的暗紅痕跡,不見底的牢獄深處嚎叫,哭訴聲不絕於耳,覺著這重典是不是用的過頭了些。
東華未亮明自己的身份,然而守門的神將看了眼他遞去玉牌,就二話沒說,畢恭畢敬地放了我們進去。入了第一道門,東華就止住了步子:“我在此處等你。”
我頷首,隨獄卒而去。獄卒問道:“上神要見哪個重犯?”
“昌合君。”
至了一方一丈來寬的井口處,往下看去,幽深冰冷的水獄裡,空空如也。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寫的早,提前更新了╭(╯3╰)╮ORZ我本來打算這個月完結一個舊坑,以為這個月是31天,還在想,不錯還有一天可以寫。結果發現……這個月它只有30天啊啊啊啊。哭瞎了,明天看能不能寫完,囧死我了。
正文32祖宗,殺人了
獄卒不慌不忙,執著小皮鞭露出幾分得色:“上神這就不知了,此間水牢專為看押罪大惡極之人建造。取北荒之地萬年不化的冰石築壁,灌的是三百里深的弱水,鴻毛不浮,蘆花沉底。一個時辰起,一個時辰沒,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去。”他探頭一瞧,算了一算:“這回功夫,那妖賊應是沉下去了,不出片刻就該出來了。”
他算得很準,我搭腿坐在井口,剝了三顆栗子後。驟聽得激越水聲拍打在冰壁上,間雜著嘩啦啦的鐵鏈聲,昌合君出來了。
井口上方吊著盞昏黃圓燈,照得半沉半浮在水中,赤/裸的那人像具蒼白的屍體。我丟了個栗子,穩穩砸在他頭頂,試探著喚了聲:“昌合?”
栗子從他額頭彈到水中,剎那凝固成了個冰球。琢磨著要不要丟第二個時,掛在鐵圈中的手動了動,攥起那顆冰球放進嘴裡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唔,還有心情吃東西,看起來問題不大。
“你沒死啊。”我又丟了個下去。
他穩穩接住,抬起那一頭銀絲,已難再掩飾的妖瞳如火如燎:“這不是在等你來救我麼?”縱使他擺出的姿態悠然閒逸,可那明顯比平常輕了幾個調的聲音透露出他此刻情況很糟糕。
“我為什麼要救你?”我從懷裡又掏出個果子來啃,扳著手指口齒不清地數道:“從在白茯山第一次我遇到你起,就沒發生過什麼好事,連帶著你的小畜生猰貐都一併欺負我。我這人天生沒菩薩心腸,睚眥必報。”最後鄭重道:“今日我是來看你笑話,並且落井下石的。”
為表達我是很有誠意地來落井下石,我將啃完的果子核重重朝他砸了下去。不料,果核在半空“啪”碎成了無數塊,簌簌灑進幽水中,嚇了我一嚇。原來,他的妖力並未被鎖盡。
“你也就這點出息。”他嗤然一笑,被凍得白骨嶙峋的五指張開又緩緩合上,半天后他凌厲地看向我:“你解了我的血毒?不可能,就算是神農在世,他也解不了我下的這毒。”
“是啊,你那毒我使盡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和藥材都去除不了……”我拍拍手上碎屑:“索性以毒攻毒,我又給自己下了一劑劇毒。準確來說,是下了蠱。”不自覺摸向心口處,一不小心與他眼光對上,我笑道:“若沒有我體內你的血做引子,這毒蠱還真不一定能下好。現在麼,你不但不能控制我了,反而……”
朝虛空之中,隨意一抓,他挺拔的後背上暴起一塊塊猙獰的青筋。我道:“很疼是不是?其實作為蠱毒的宿主,我也疼的。只不過,我疼得比稍微好一點,”衡量了下:“大約也就個十之一二這種程度的樣子。”
“是我看錯你了。”他弓著腰,一滴滴冷汗從他銀雪似的髮際滲出、落下,他竟還笑得出來:“我竟將一隻狠毒的蛇蠍看成了人畜無害的鼠兔。也是,你們神族,一貫如此。你若要動手便動手就是了。”
我一噎,我不過是想叫他嘗嘗當初我中毒時的滋味,怎地他就露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來了?這樣倒讓我愣著,不知該如何動作。愣了一會後,清了清嗓子,我道:“這個,在你死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他冷然望著我。
不顧他那叫我頭皮發麻的眼神,我道:“你為何要復活……”四周望望,確定隔牆無耳後,壓低了聲線:“復活千秋她?”
他眼中精光大綻,幾近厲喝:“你怎知是……”說到那個名字,他及時剎住了話尾,陰沉莫測地盯著我:“你見過千秋?”
何止見過,我與她簡直太熟了好麼?連她身上有幾個痣,喜歡吃甜不愛吃辣,睡覺打不打呼都一清二楚。可這些我自然不會對昌合說的,我含含糊糊地點了下頭,見他不信,我只得道:“你所住的龍侯山原來就是千秋她們氏族的領地,但她還活著的時候,並不叫龍侯山,而叫五芒山。”
他仍存幾分疑將我望著,直望得我要剖心明志,他才緩緩道來:“你既然認識千秋,就該知道她是僅剩的龍族已脈。如今這些個神族、魔族爭權奪勢,斗得你死我活。殊不知,千萬年前,上古龍族才是天經地義的帝皇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