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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呵,這還有個小山鬼啊。”葉卿嘖嘖稱奇道:“聽說山鬼一族基本都避居到崑崙侍奉古神了,老朽活了這麼久,還真沒幾次……”話語突然頓住,他的長眉毛皺了皺,又皺了皺了。望了望阿蠻,又望向我,似是明白過來了什麼,雙腿抖了抖,閉口不再說話。
昌合君恍未發現葉卿幾變的容色,沉吟了會道:“也不是毫無辦法。”
阿蠻毫不猶豫地跪在地上,道:“若能讓阿澤變回原來模樣,刀山火海我也願往。”
“我是能救那條錦鯉,不過……”昌合君的臉龐在跳躍的火光中明暗不定,連帶著聲音都低迷似鬼魅:“但自此阿澤就要為妖族,並且會遺忘過去一切。這樣,你還願意麼?”
阿蠻楞了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在確定昌合併不是玩笑之語後陷入了沉默。
我冷眼看著他們,腳尖輕輕踢了踢葉卿。
葉卿一抖,畢恭畢敬地低著頭道:“祖……上神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什麼都能雕出來?”我問。
葉卿猶豫了下,道:“有形之物才有雕琢之法。”
“那雕出個龍呢?”
葉卿臉色大變,道:“這、這,如上神所說,龍族消亡已久。即便沒消亡,那樣的上古神族,以小人之力確實雕不出。”涔涔冷汗從他額角冒出,我本只是隨口一問,可他這樣的姿態卻叫我生了疑。
而那廂,本對昌合君存著些許好感的阿蠻似已下定決心:“如果,你真能……”
“慢著。”我出聲攔住她的話。
昌合君的眼神唰地刺了過來,我佯作沒看見,對阿蠻道:“你要讓他救阿澤,不如求我,畢竟我與阿澤同是神族。現在這個天底下還有比我更了解神族的麼?”
話里七分假三分真,左右是仗著老祖宗這名頭唬一唬她。昌合君的真正用意我雖不明了,但從他之前對斷龍山的龍那濃厚興趣來看,他對有四分之一龍族血統的阿澤的心思定不簡單。無論如何,不得將阿澤落到這個妖皇的手上。
昌合君拖著長悠悠的調子:“你?”
單單一個“你”字,道盡了他對我的鄙視……
阿蠻猶豫不定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昌合君,眼光鎖在了他身上。
我心一提,暗道了聲“不好!”
果見,她朝昌合君拜了一拜,道:“阿澤……就拜託給你了。”
昌合君斜眼過來,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長嘆也罷,抑鬱也罷,這小姑娘是個認死理的性子,此言一出,便是再沒回頭的可能性。
在昌合君對阿澤施術的間隙,我低頭對龜縮一虞裝死的葉卿,展顏一笑:“正巧我有一事有求於葉老您。”
葉卿滿頭大汗囁嚅:“小、小人不敢。”
作者有話要說:=L=昨天周末,看電影去了~今天更新,MUA~
正文21祖宗,劫持了
確定昌合君與阿蠻他們走得遠些了,隨手拈了片長草葉拋於空中。
草葉浮在層薄薄光輝中,幾經變化,漸漸變成了那日我在塗山環夢中所見的那副墨玉鐲子。
覷了覷葉卿,但見那鐲子的影像越是清晰,他的那張褶子臉就繃得越緊,甚至隱約帶了絲畏懼之色。
指了指頭頂上方的幻象,我道:“這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不待他否認,續道:“四海八荒中能在一指寬的鐲子上雕出十六瓣蓮花之人,除了你之外我還真沒見著別人。”
“您既然知曉又何苦來問小人我?”葉卿老臉一垮。
“我也不想為難於你,只是想向你打聽這副鐲子的主人是誰?你且安心,此事除了之外不會有第二人知道。”
臉色一冷:“但你也休想矇混過關!”
葉卿緊攢著眉,頗是躊躇,見我實在逼得緊,露出副壯烈犧牲的神情道:“小人只能告訴您這鐲子是神族中一個輕易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所有,至於是誰,小人當真不能說。當初那人來取這鐲子時,與小人訂下了契約,日後小人若透露他的身份,必遭天譴。求祖宗您憐惜憐惜小人,莫在相問了。”
觀其言語神色,不似作假。我只求個明白,沒打算要他的命。再來,昌合君那邊進度也差不多了,便揣著袖子,靠回了原位閉目養神。
不多時,有人踩著枯枝碎葉而歸,偶有泣淚聲。
“你既然是心甘情願的,這時候又哭什麼?”我打了個呵欠道。
咽泣聲頓了一頓,哭聲漸漸低沒了。
昌合君幽幽的聲音傳來:“你惱恨我與你搶人,拿別人出什麼氣?”
我哪是恨你搶人,我是恨這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分不清好壞!
一怒睜眼,卻怔忪住了。
倚著樹的人一襲銀髮,流雪似的垂在身後,映著他的臉色都蒼白了幾分。顯是虧損了元氣的昌合君,不改猖狂氣焰:“潮水將落,還不快滾起來,趕去東海?”
可我瞧著他,卻無端地想起了很久之前認識的一個人。那還是在我重生之前,與爹娘隱居在谷地中時,所遇著的一個人。那日約是才歷了天劫,滿身少年跌跌撞撞誤闖了谷地,昏迷在了溪水附近。是阿娘看他可憐救了他回來,我只與他照過兩次面,對他滿頭勝雪銀髮記憶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