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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
聽見這個聲音,她猛地回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心中假設千萬種可能,也做好了受虐的準備,可沒料到的是,走進來的人竟然是弗雷德!
看到他,就像是卸下了一個大包袱,來不及細想,她轉身撲向他。在投入他懷中的那一秒,眼淚如瀑布,伴隨著委屈和懼怕一同奔騰而下。
她被捕四天,他就為她牽腸掛肚了四天。明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明知道這個時候有一堆人在背後監視他,也明知道自己踩在刀尖上步步驚心,可他還是挖空心思,找機會偷溜過來看望她。為了她,他真的是願意肝腦塗地了。
感受到她的顫抖,他收攏雙臂,緊緊地擁她在懷。反覆親吻著她的頭髮,這一刻恨不得劫獄,帶她遠走高飛。
他那麼用力,箍得她渾身的骨頭都劈啪作響,可是她卻不想掙扎,因為只有這種深入骨髓的感覺,才能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這一切不是夢。
「弗雷德,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
她的話音捻滅在他的氣息中,弗雷德狠狠地吻著她的唇,將幾天來的思念全部灌注在裡面。他的心,和她的淚一樣,是苦澀的。
用力吮吸她的味道,將她按在自己的懷抱中,恨不得融入骨血中。垂下頭,他在她耳邊呢喃,「對不起,我承諾過不會讓你吃苦,可是還是沒做到。」
林微微伸手擋住他的嘴唇,熱淚盈眶,「不,這不是你的錯。」
弗雷德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下,「微微,是我拖累了你。」
兩人相擁著牆角坐下,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耳邊傳來沉穩的心跳,一下接著一下,讓她激盪的情緒逐漸安穩了下來。有他在,就算是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微微問。
「有人暗算我。」
「你人緣向來不錯,是誰這麼卑鄙地在背後捅你刀子?」
「赫斯,」見她眼底閃過疑問,他解釋道,「我的競爭對手,少將一位與他失之交臂後,一直視我為眼中釘。」
「那他,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關係?」
望見微微眼底的焦急,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背脊,安慰道,「沒有。他只是想栽贓我和共.黨有勾結,有叛國嫌疑。」
「果然!」她就說,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地被人抓到大牢,原來真的是有幕後黑手在操作。她接著道,「那我該怎麼辦?他們至今沒來提審我,我該怎麼回答?」
「如果他們審訊你,你就按照他們要求的承認畫押,一切都往我身上推。」
她不禁皺眉,下意識地要反駁,「這怎麼行,萬一……」
「你別擔心,我會處理這事。」他親了下她的額頭道,「我現在只擔心你的安危,蓋世太保的手段,我是最了解不過的,就你這身板,連最輕的刑法都承受不住。你是我的一切,你要是不在了,讓我情何以堪?」
「那你怎麼辦?」
他笑著捏了下她的手,道,「大不了不做官。」
輕描淡寫的一句,卻足夠讓她震動。這個男人,為了她不但將性命置之腦後,甚至連來之不易的官爵也不要了。
「你為了我,一無所有,這值得嗎?」她不禁問。
「沒了你,那才是一無所有!」他飛快地糾正。
聽他這麼說,微微的心頓時淪陷了,伸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讓感動的淚水流入的他的領口。
「別哭,這只是最差的打算而已。」他撫過她的發頂,在耳邊輕聲安慰道。
「對,不會那麼糟。」推開他,她打起了精神,道,「我有辦法幫你洗脫。」
「什麼辦法?」
她卻沒直接回答,而是環視了下四周,道,「這裡說話安全嗎?」
「我做了手腳,都是自己人,你儘管說。」
林微微心裡一定,在他耳邊低聲道,「下個月20號,一個叫做施陶芬貝格的陸軍官員策劃了一場暗殺希特勒的行動。但是,他沒有成功,20號之後,希特勒會進行內部大清洗,你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想辦法把你的對頭捲入這場是非。」
「是誰告訴你這些的?」弗雷德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一僵,不由吃了一驚。現在才6月初,她怎麼知道7月20號會發生什麼事情?即便是委託他任務的希姆萊和戈培爾,這兩個可是帝國繼元首之下的最高統領,也不過是捕風捉影地懷疑而已,她這個無權無勢的亞洲人又憑什麼,可以這樣斬釘截鐵地說出施陶芬貝格即將刺殺元首?事實上,經過自己的調查,此人行事低調,就目前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疑點。況且,這個任務高度保密,他沒告知第四個人,就連呂斯也只是一知半解。
「因為……」他的目光有些銳利,林微微心神一晃,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吞了下去。弗雷德心思整密,卻也疑心重,現在實在不是解釋她來歷的好時機。於是,她反手握住他,道,「你信不信任我?」
他幾乎毫無猶豫地答道,「我信。」
「那好,我剛才說過的每一個字你都要記住,因為它們會真實發生。」見他張嘴,她急忙伸手擋住,道,「等這件事過去之後,我會將緣由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弗雷德沒再說什麼,他這麼聰明,不需要她多說,有些事就能心領神會。只是,這一次她說出來的這一句話,7月20有人刺殺希特勒,輕輕鬆鬆的幾個字,或許帶來的卻是滅頂的劫難。如果微微說的屬實,那麼他確實可以藉機將呂斯推入漩渦中去,但這是一把雙刃刀,使用不當反害其身。